一早出发,侍卫们已经被大好的日头晒了一上午,正在昏昏然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在大喊,“不好了,落水了,落水了……”
为了避嫌,他们离后妃们所在的地方隔了些距离,因此等找到那求救的宫女,已经费了一些时间。
只见那小宮婢手指河面,面色惨白,“孟,孟贵人方才落水了,快,快救命啊!”
侍卫们一听,赶紧下水搜救,然而经过那一番耽搁,水下根本没了人影。
泾河水深且急,但凡不识水性的人跌入,基本都是有去无回了,就在侍卫搜救之际,已有宫人匆忙去向皇后禀报。
“什么?孟贵人落水了?”
随着皇后一声惊呼,宴间众人都是一惊,纷纷看向那来报信的小宫女。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去休息了吗,怎么会落水呢?”
皇后惊讶问道。
小宫女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回娘娘,孟贵人不舒服得厉害,一出去便要呕,奴婢去给孟贵人拿水,等回来的时候就见贵人已经顺着栏杆栽了下去,贵人身边的明月着急,也跟着一并跳下去了。”
“这……”皇后瞠目结舌,一旁的尚嬷嬷赶紧问道,“那可救上来了?”
小宫女脸色煞白的摇了摇头,“侍卫们已经下水去找了,可奴婢来的时候,还没找到……”
皇后急了,道,“多派些人去找!快去!”
小宫女连连点头,又赶紧出去喊人。
余下嫔妃们谁也无心吃饭,一时议论纷纷。
“孟贵人怎的这么不小心?这么急的河水,跌下去怕是要凶多吉少的……”
“是啊,前几天才下过大雨,这会儿河水可深着呢……”
这议论声入了耳朵,皇后眉头皱的深,前不久才死了一个,今天好好的日子难道又要死一个?
她倒不是为了人命,只是近来这两次的活动都是自己提议的,上回祁贵人死,她还想趁机载到徐贵妃头上,今次徐贵妃可不在,这船上她是唯一主母,若是皇帝怪罪下来,自己岂不难看?
现在只希望侍卫们赶紧把人给救上来,难得出来一趟,可别坏了皇帝的兴致才是。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外头竟一无所获。
救人这事当然是越快越好,越往后拖延,就意味着时机愈加渺茫,船舱里,已经有人在轻声叹息,“可怜的孟贵人,从春日里病到现在,好不容易出趟门,竟遇上这种事……”
皇后疲惫扶额,眼看着已经小半个时辰了,恐怕就算这会儿把人捞起来,也已回天乏术了……她叹息着对尚嬷嬷道,“去跟前头禀报一声吧,就说孟贵人落水了。”
她也不想扫了皇帝的兴致,但事到如今没办法了,所幸孟家远在江南,这孟玲珑又是自己失足落水,想必今次麻烦能少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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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船之上,因着这个消息的到来,出游的兴致顿时被一扫而光,而此时的“罪魁祸首”玲珑,正在河水中与明月相互扶持着,艰难的往岸上游。
明月自幼就跟着爹爹在船上打渔,游水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事;至于玲珑嘛……咳咳,穿来之前,她可曾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青年,游泳并不在话下。
虽然现如今顶着具娇弱的身子,但自打定下端午出逃的计划,她可没少趁着沐浴时练习憋气。
所幸今日都派上了用场,两人入了水后,先假意挣扎几下,顺势把外袍手帕什么的丢出去迷惑侍卫们的视线,随后便往船行的反方向游。此时河水浑浊,水下又有水草遮挡,正可以掩盖身形,两人奋力游了许久,眼见已经离船很远,这才终于敢上岸。
岸边是一片芦苇地,这是来时玲珑观察好的,上回徐家遇袭案后,官兵们为了捉拿凶手,几乎将京城里里外外翻了三遍,又因着今日皇家出行,官府又将沿河两岸才查探过,因此无需担心恶人流寇,却恰在无意之间给玲珑创造了安全的藏身之所。
主仆俩进了芦苇地,先痛痛快快的大口喘气,明月平素身强体健,似乎还没什么,玲珑可就累惨了,从水里上来,全身仿佛要累瘫一样。
然此时事才成了一半,并不能在此地多做滞留,尽力拧干身上衣裳,玲珑犹记得前头不远处似乎有个村子,赶紧将耳环摘下,交于明月道,“去村子里看看,能不能换两身衣裳回来。”
明月点了点头,赶紧朝村子里跑了去。
今日出宫之前,玲珑特意带了许多首饰发簪,只可惜方才游水时都落在了河底,这一对儿耳环精致小巧,才牢牢地挂在耳朵上没有脱落,不过虽然小巧些,可是十足的赤金,平民们往往在乎真金白银,果然,很快就见明月捧着衣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