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并不冗长, 很快便吃完了, 众女眷离了席, 又坐在亭中饮茶, 张氏忽然想起一事, 在旁对老太太道, “马上就是您的寿辰了, 今年逢十,依娘看,要不要大办?”
郑氏在旁听得心间一动, 办寿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老太太在江南威望高,必会迎来很多贺寿的宾朋, 没准儿这中间就能同越王府攀上关系呢?
她正期待着, 哪知却听老太太道,“外头都知道贵人娘娘殁了, 这个当口, 身为娘家人, 怎么能大摆筵席?常理说不过去啊。”
张氏其实知道这个理, 只是想来请示一下老太太, 否则若是老太太同她想的不一样,到时候嫌她不给张罗就不好了, 现在是老太太自己提出不办,她正好乐得轻松。
张氏刚想道是, 却见一旁郑氏面露遗憾道, “这可就太可惜了,娘六十大寿,一辈子才一次,我娘家那些亲戚们,老早就筹备着要来给您贺寿,回头若是听说今年不办了,不定要多遗憾呢。”
此话一出,且不论张氏与孟老太太怎么想,几个侄女儿先在心里嘀咕开了,老太太已把因由说的清清楚楚,郑氏还做出这副样子,莫非听不懂人话?
张氏觑了觑老太太的脸色,想了想,在旁打圆场,“弟妹说的也是,毕竟是娘六十大寿,若是一点都不办,也太遗憾了,不若请近处的几位亲朋来家里坐坐,陪娘说说话也好。”
两个儿媳一对比,高下立断,孟老太太心间感慨一下,颌首道,“就这么办吧,简简单单的备几桌酒席,请近处的至亲来坐坐就好,远处的就不必叨扰了,这个当口,家里的情况你们都知道,咱们行事一定要合常理。”
这话是对晚辈们说的,张氏带着女儿侄女儿一起称是,孟老太太扫过一眼,但见郑氏显得相当遗憾似的。
这么多年,老太太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小儿媳的,轻啜了口龙井,搁下杯子便开口问道,“老三媳妇,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郑氏被问的猝不及防,愣了愣,忙摇头笑道,“没有,没有的……”
老太太似笑非笑,“屋里头除了我,就是你嫂子侄女儿,茹丫头也不是外人,你有事直说吧,切莫瞒着。”
张氏暗暗挑眉,倒也想看看郑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便也劝道,“娘说得对,都是一家人,弟妹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此时眼见郑氏似乎有些犹豫,四姑娘孟芷心急了起来,她并不想叫三个姐姐知道自己看中越王府的事,毕竟这个目标实在太过显眼,倘叫她们知道,指不定要怎么想她呢!
然而郑氏却动了心,此事早晚需要老太太帮忙,她深知老太太的脾气,如若现在她问起自己却不说,那等到日后想说的时候,老太太没准儿会拿乔,所以暗暗衡量一番后,郑氏终于开口道,“那个,的确有一事,说出来,娘和嫂子可别笑话我们娘俩啊……”
老太太点了点头,“你且说来。”
就见郑氏颇不好意思的道,“娘也知道,芷心如今也不小了,却一直没寻到个好人家,我同她爹心里这个愁啊……”
听到这里,玲珑心间悄悄顿了顿,她才回来,却也已经清楚孟芷心的事了,这姑娘随了她娘,生了一副好样貌,虽然有时候的确不够大方,但有侯府这个出身,应是不愁嫁的,哪里是寻不到人家,分明是她眼光太高而已。
眼下郑氏故意这么说,可是有了合适的目标了?
她心间顿时来了兴趣,想知道是谁家儿郎这么能干,终于入了三房的法眼。
很明显,老太太同她想的一样,没等郑氏说完,便道,“这事可怪不得别人,这上门求亲的可少吗?还不是你们看不上?怎么,今次可是终于有了中意的了?”
此话一出,不仅玲珑,连张氏母女三人也向郑氏投去了目光,众人此时都十分想知道,郑氏母女到底是看中了谁?
却见郑氏笑了笑,“娘可别打趣我们了,并非是我们中意,只是这几日听闻,明州越王府正筹备着要给世子选世子妃呢,此事,娘可听说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大感意外,明州越王府,越王世子……
她们从前还真是小看了郑氏母女,原来她们的胃口这么大呢!
尤其玲珑,心间更是五味杂陈。
慕容啸?
啧啧,她的三婶和四妹妹,还真是好眼光啊!
玲珑正暗自砸着嘴,忽见郑氏道,“咱们女人家,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只是道听途说了这么个没影的消息,说来,这越王府虽就在江南,却很是陌生,不知阿茹先前可曾见过越王府的主子?”
玲珑觉得自己实在低估了郑氏,她不但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妥,竟然公然跟自己打听起来了……
她尴尬笑了笑,“并未,那地儿规矩森严,我是没什么机会见外男的。”
话说完她自己都想叹息,何止外男,就连皇帝她也几乎没见过啊!
因为孟侯爷下了令,从此家中严禁再提及皇宫及一切有关的事,所以玲珑只能用“那地儿”来代替。
此话说完,众人都品出了她的无奈,面色一时都黯然下来,直率又爱打抱不平的大姑娘兰心索性开口道,“三婶平素最是灵光的人,今日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起来了?不是在说四妹妹的婚事么,怎么转到茹表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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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一顿,眼见老太太也是面色不佳,方觉自己自作了聪明,忙赔笑道,“是我糊涂了,阿茹莫往心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