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惊闻她不在的噩耗, 再到看见她的亲笔信, 不顾一切的来找, 直到现在, 终于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这一切如同梦一样, 甚至令人有些不真实感。
他稍与她分开, 捧起她的脸来仔细看, 直到确认就是那副魂牵梦绕的眉眼,这才敢彻底放心下来,而后也不管周围还有旁人在, 垂头对准那红艳艳的樱唇使劲亲了一口,再将她抱进了怀中。
“要吓死我,他们竟然跟我说, 你没了!”
他在她耳边, 低声道。
看刚才那副形容,便知他有多着急了, 玲珑原是想笑的, 然而不知为何, 竟鼻子一酸, 流下泪来。
“你也终于尝到这种滋味了, 傻瓜……”
她亦在他耳边低语,明明是打趣的语气, 泪却湿了他的前襟。
这一刻,那久压在心底深处的委屈, 才终于被释放了出来。
终于见到他了, 她不必再一个人苦撑了。
虽然过去的日子里,她表现得那般从容淡定,纵使在最亲近的明月面前,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可夫君在远方征战,前途未卜,腹中的孩儿却一天大过一天,眼看就要呱呱坠地,谁能了解,她心间的惶恐。
但万幸的是,他来了,那一切的分离与苦难,都过去了。
这般情景,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明月与大姐兰心也忍不住眼眶发红,拿了帕子擦了起来。玲珑余光瞧见了,稍稍敛了敛情绪,认真同他道,“那时有人假冒王府之名将我接走,哪知半路又碰见一队人马,也称是王府来人,我无法分辨,又害怕受骗会对你不利,所以找机会逃走了。我一直挺好的,但怕走漏消息,才一直不敢与王府联系,去年年末来了江南,便一直住在大姐这里,她们对我照拂有加,你放心。”
看她的起色也还不错,慕容啸闻言,这才终于放了心,叹道,“幸亏你没事,否则我真不知,以后要怎么办……”
自见了面便一直抱着,足见他有多不舍,然而现如今不比从前,肚子里还有一个,她轻轻挣了挣,从他怀里出来,看了看肚子,笑道,“别挤坏了孩子。”
他一愣,这才想起要事,垂眼看去,只见她春裙之下小腹高隆,如同踹了个皮球,而那里头装着的,正是他的骨肉。
身为丈夫,虽早知道她有孕,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她的孕肚,他心间顷刻被幸福装满,伸出手来,小心的摸了摸她的肚子,道,“几个月了?”
玲珑无奈又甜蜜的道,“都八个多月了,你来得再晚点,孩子没准儿都出生了。”
他一怔,顿时感慨四起,他们分别的太久了……
他惦念着孩子,不敢再抱她,便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脑顶,道了声,“辛苦了。”
她抬眼望着他,道,“所幸苦尽甘来了,也都值得了。”
她亦仔细端详着他,眼见他满面风霜,眼睛里还满布着血丝,不由得心疼,抬手为他理了理鬓发,道,“路途这么远,我以为还要再过几日才能等到你的来信,没料到竟这么快,你是赶路来的吧?是不是路上都没好好休息?”
确实是快,两地相距这么远,他却只用了三日而已。
他并未再隐瞒,如实道,“一看见你的信我便过来了,生怕来了又见不到你,所以路上不敢休息……”
这话一出,不仅玲珑皱起了眉,周遭众人也都吓了一跳,从京城到临安有多远,世子竟然一路都没休息?
明月遂赶紧上前谏言,“主子,不如先请公子进屋歇一歇吧,您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该歇歇了。”
此言既是为着这两人的身体着想,也是因为慕容啸的身份。他原就是天潢贵胄,现如今这越王府又成了赢家,因他到来,兰心一家老小可都恭敬相迎,眼下就在院门外立着呢,这小两口卿卿我我的,落在旁人眼中,日后不定成什么谈资。
经这一提醒,玲珑也想了起来,遂颌首,又转头寻到孟兰心,道,“大姐,您先带着大家先回吧,我与夫君说说话,待会说完话,再去看你们。”
叫慕容啸来看他们?这可如何使得,兰心的夫君连并公婆立时要客气摆手,兰心却明白妹妹这只是个借口,忙应了声好,拉了众人离开。
玲珑则引着慕容啸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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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春暖的时候,外头站久了,又加之心情激动,难免有些微汗,一进到屋里,倒是清清凉凉的。
明月忙着给慕容啸倒茶,才端上来,又听玲珑吩咐,“月儿,叫人烧些水送进来,夫君赶了一路,沐浴一下也好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