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阳离开没多久以后, 阿诤就出现在了院子里。
萧乐这厢正在和羽歌争执着些什么, 看到阿诤出现的时候,立马收了声,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 也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看到阿诤, 她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苏洛阳。
想到了苏洛阳,立马想起了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于是下意识的,就探头往阿诤身后望去, 想要看看是否有苏洛阳的影子。不只是萧乐, 羽歌的心也在那一刹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方才说话根本就没有避讳着什么,二人刚刚讨论的话题, 若是被苏洛阳听去了的话, 那么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二位在看什么?”阿诤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动作出奇的一致。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 弄得她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以为自己身后是有什么稀奇玩意,结果回头一看, 除了植物和建筑, 什么也没看到。羽歌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用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装作很随意的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人, 你不是一直跟着陛下的吗?”
羽歌抛出了这个问题之后, 萧乐立刻尖起了耳朵听,眼神却不经意的往别处瞟,好像并没有关注这种随意的对话。
阿诤张了张嘴,想要回答羽歌的问题,眼神却是被在一旁玩耍的小钰儿吸引了过去,确切的说,是被小钰儿手中拿着的玉佩吸引了过去。
方才她和苏九本来好好的在门口候着,可是不久之后苏洛阳就回来了,脸色不太好,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她让阿诤回去院子里,仔细找找她随身的那块玉佩,称自己身子不适,让苏九护着先行回宫了。
阿诤跟了苏洛阳这么久,自然是知道那块玉佩的重要性,当下也不敢怠慢,立马就往回走了。
这会儿在一个孩子手上看到了玉佩,当下就两步上前,想要把玉佩拿回来。奈何一旁的萧乐,看见阿诤是朝着小钰儿去的,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就将阿诤拦在了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阿诤这下才正眼看眼前的人,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显然对对方拦住自己的行为略有不满。
可是现下是在羽歌的府上,眼前之人,怎么说也是主人家请来的客人。
阿诤不好发作,只得耐住性子客客气气的说道“烦请姑娘让一下,我要拿回我家主子的玉佩。”萧乐愣了愣,她刚刚那个动作不过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小钰儿,只不过动了之后,方才意识到,阿诤根本不存在去对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动手。
她回过身往回看,之前没注意,只见小钰儿手上确实拿着一块玉佩,并且这块玉佩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眼熟。
“钰儿乖,可以把这个拿给姐姐看下吗?”萧乐的注意力全被小钰儿手上的玉佩吸引了过去,她半躬着腰,凑到小钰儿的面前,指了指她手中的玉佩,轻声询问道。
而对于还只有几岁的小钰儿来说,萧乐的话就跟阿母的话分量一样,甚至还要重些。
“给,姐姐,这是我刚刚捡到的。”她乖巧的将手里拿着的玉佩放到了萧乐手中,萧乐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眼神渐渐地柔和了起来。这块玉放置于萧乐的手中,就像一副完美的水墨画,优美至极。
这块玉,让她想起了一些温暖的事情,但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从前的事情就像走马灯一般,快速的在萧乐脑海中回放着,一幕一幕。她看着手中的玉,敛去了眼中流露出的丝丝不舍之意,然后直起身子,将它交给了阿诤。
脸上带着些许歉意“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阿诤默默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表示不可置否。
大概猜到这人,就是今天苏洛阳出宫的目的,可是这块玉对苏洛阳的意义不可谓不深远重大,她不得不慎重对待。拿出绢布将玉佩小心的包好,放进了怀中之后,礼貌的跟羽歌告了别,便转身回宫去复命。
“嘿,人家都走远了,你还看什么呢?难道死了一次之后转性了,喜欢阿诤这个口味的了?”羽歌伸出一只手在萧乐眼前晃了晃,企图唤回这个出神的人,口中还不忘数落她。
萧乐也不恼,她看着阿诤离开的那条路,站在原地好好想了想,不一会儿,姣好的容颜之上,露出了一副苦恼之色,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足以看出内心的挣扎。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道“你说,我这样瞒着她是不是很不好。”
“确实很不好。”
“那我应该向她坦白?”
“嗯..我觉得可以观察看看,毕竟她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头,还去阎王殿走了一遭,不若就当收些利息,你也好更清楚的看到她的心意,这样你才能做出最适合自己的决定。”
.....
皇宫,还是依旧那样的金碧辉煌,饶任时光荏苒,那金色的琉璃瓦之下,被环龙柱绕着的依旧是这个王朝最尊贵的人。苏洛阳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上来伺候的宫婢们,确实有些不适,不过不是身体不适,是心中不适。
她躬着身子,面朝一侧,蜷在寝宫之内的龙塌上,然而眼眸却是明亮的睁开着的,只是有些晦暗莫名。
她是一个很出色的帝王,是一个弄权之人。
她受万民敬仰,问心无愧,理所应当。但是她这一生走到此处,唯一愧对的人就是萧乐,因为放不下心中的骄傲与自尊,最后将人弄了个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