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姨娘愣住了。
“大姑娘这是何意?”
茕娘却反问:“姨娘想必是想在这三个月里拉拢发卖一批下人, 然后换上自己的心腹?”
郭姨娘被这带着淡淡嘲讽的语气弄得十分憋气, 忍不住反问:“大姑娘有何高见?”
茕娘这才道:“高见不敢, 只是依茕娘的, 在这三个月中, 姨娘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犯错。”
“荒唐!”郭姨娘拍着桌子站起来, “大姑娘是否太天真了!夫人视我如仇寇, 我若不趁此机会做些自保手段,待到三月之后,我还有什么活路?”
“三月?”茕娘突然笑起来, “姨娘真的信父亲所说的话吗?”
郭姨娘惊疑不定:“大姑娘这话又是何意?”
“这府中上下几乎都是夫人的人,他们不仅牢牢地把控住了几个主要的位置,甚至私底下也结成了复杂的关系网, 姨娘真的以为可以寻个错处就把人给发卖了?到时候这些下人闹将起来, 您觉得父亲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您这边吗?还不是要请夫人出来处理?”茕娘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如今这这府中, 姨娘莫说是插手了, 只怕这段时间, 您连调他们做事都调不动。”
茕娘的话就像一把一把的利剑, 将郭姨娘原本的打算粉碎地一干二净, 但她却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从昨晚到今天,她就一直被人敷衍着, 她被自己的奶娘撺掇着, 的确想借着这些由头把人给发卖了,再提一些自己的心腹,可是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恐怕被发卖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
茕娘说的,贺闵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边吗?答案是否定的。郭姨娘服侍贺闵多年,对他的性子知之甚清,他绝不是会被美色所迷的人,如果自己真的闹出了乱子,为了平息事态,她区区一个妾,真的算不得什么。
郭姨娘越想越怕,冷汗涔涔道:“大姑娘教我。”
茕娘却道:“我不是说了吗?这三个月姨娘最重要的就是忍耐,一切事务都按照惯例,若是没有惯例的,不急的就搁置着,急的可以问问父亲。”
“这……可行吗?”
面对郭姨娘狐疑的目光,茕娘不慌不忙道:“姨娘别忘了,这件事里头,还有比你更焦急的人……”
“你是说……夫人?”
“啪!”
张氏又摔了一套茶碗,在下首的李婆子吓得不敢出声,张氏奶娘亦是一脸愤怒:“原本以为这姓郭的小贱人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却是个内里藏奸的……”
张氏容貌原本并不差,可是此刻都被她脸上扭曲的表情给破坏的一干二净:“待到本夫人出去,定然要将那小贱人给卖到窑子里去,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奶娘拧着眉头看向李婆子:“那小贱人有没有什么异动?”
李婆子想了想,才道:“这倒是没有,一切都是按照夫人从前的惯例来的,也没有故意挑事,倒是安分的很。”
张氏和张奶娘惊异地对视了一眼。
张奶娘忙道:“算这小蹄子懂些分寸。”
张氏的怒气却一点都没减少:“她若是懂分寸当初就不该一声不吭地接下掌家之事,不过是用这面孔迷惑人罢了。你瞧瞧你们一个个不就是被她那老实的表现给蒙骗了?”
“夫人说的是。”
张氏重重地坐下,手里紧紧地攥着帕子:“就算那贱人不敢起什么歪心思,可我如何咽的下着口气,万一真有那些不懂事的以为本夫人失势,去向那贱人献媚……”
张氏咬了咬牙,这才对李婆子道:“你们想办法寻那贱人一个错处,然后告到老爷面前,让老爷提前允我出来。”
“这……”李婆子露出迟疑的表情。
“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李婆子忙道:“这倒不是,只是那郭姨娘实在是小心谨慎,便是有什么要紧事,她也是禀了老爷再来行事,实在是……”
张氏斜睨了她一眼:“那你们不会用些手段吗?这还需要本夫人教你们?”
李婆子低着头,却是有些不屑地撇撇嘴。到底他们并不是豪门大户家的仆人,生死都是掌握在主人手中,要说处境,他们反倒是比郭姨娘这等妾室还要来的自由,站在张氏这边也不过就因为她是正头夫人,讨好她利益更大罢了,可张氏张口这么一说,不肯付出点什么,却又让他们去劳心劳力……
李婆子想到这里,脸上堆起一个笑:“夫人,这万一要是被发现了……老爷那可不好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