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太妃迁宫了, 从慈安宫直接搬去了西宫, 比起她往日趾高气昂的模样, 现在就像一只败家之犬。
虽说后宫之事影响不到前朝, 但还是有不少人议论纷纷, 但很快他们就没空再讨论这些了。
虽说重开海运, 但朝廷众臣还是对此心有疑虑, 有赖于赵瑕先前甩出的这几年的海运收益,这才调动了一番积极性。却也不如那些嗅觉灵敏的大商人,哪怕跟船出海要被朝廷收很大一笔税, 但也阻拦不住他们的热情。
而在临近冬天的时候,这一批出海的人回来了。
虽说船和人员都有损耗,但这完全比不上这一次出海的收益。所有人这才知道, 原来海那边还有那么广袤的一片土地。那里的金银就如流水一般, 一块茶饼就能换到等量的金子,他们的瓷器和刺绣被疯狂追捧, 所有人都对于神秘的东方古国如此向往。
出海的事情在朝野和民间被炒的沸沸扬扬, 而赵瑕却与几位重臣在商讨到更远的的事情上了。
这一次其实还只能算是试航, 所以船队到达的地方并不算非常远, 往后必然还是要走更远的, 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这一次出海收益可观, 朝廷光是靠着税收就已经赚了个盆满钵满,户部尚书这几天走路都带着风,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最积极的。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多开放几个港口, 除了淮海卫, 九龙卫、深港卫也可以逐步开放,如今还是有不少番邦洋夷滞留在淮海卫,臣以为……”
兵部尚书打断他的话:“行了,这些都是小事,臣以为还是应当考虑如何发展海上兵力的事情,这一次就有不少士兵根本无法适应海上风浪,为了以后长远发展,臣以为……”
工部尚书这才慢吞吞地接口:“还有更合适远航的大船,以及适合海船的兵器,这一次损失掉的两艘船足以为戒。”
众臣都在议论纷纷,但其实一时半会也商量不出什么,毕竟眼下更重要的其实还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淮海卫。自从傅灵均回京养伤,淮海卫那边便是她的副手在管理,初时还好,如今随着海运开放,整个淮海卫鱼龙混杂,是不得不需要她再回去坐镇了。
还有就是因为如今航线开通后,那些海盗简直就像是嗅着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他们不敢打劫大船队,但对那些小船队却并不手软,长此以往定然是不利于海运长期发展的。
在淮海上分布着大大小小不少岛屿,因为物资匮乏,岛上的人几乎靠着劫掠为生,那一座座如明珠一般镶嵌在大海上的岛屿几乎成了一个个海盗窝。
当初赵瑕派傅灵均驻守淮海卫,一开始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但大晋原就富裕,赵瑕登基之后更是年年丰收,他将整个私库都拿来装备淮海卫,傅灵均带着这样一支队伍,很快就扫清了周遭一片岛屿,但她深知做事留一线的道理,在此之后并没有再与其他海盗为敌,反倒组织起一支商队,专门与海盗做生意,再加上武力震慑,这才保障了主商队与淮海卫的安宁。
赵瑕与傅灵均讨论过,打算用这样的方式连消带打,肃清整条航线。这件事要做起来,短时间之内傅灵均大概是别想回燕京了。
也正因为如此,一向小心眼的皇帝陛下恩准了她去与皇后告辞。
此时,傅灵均与茕娘一起在御花园里走着。
茕娘是知道傅灵均迟早会回淮海卫,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而且听赵瑕口中的意思,竟是许久都不会回来。
傅灵均看着茕娘红润的脸庞,轻声一笑:“这几日陛下脸色难看,我还当你们吵架了,如今看你的模样,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其实前几日恰好是茕娘与赵瑕冷战,不过她也不好和傅灵均解释,只能笑笑过去了。
两人边走边说,说的都是年少时的事情。傅灵均自幼就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在别的姑娘在家绣花弹琴的时候,她却是跟着亲爹在战场上杀敌,便是后来回了燕京,也没有办法改变过来,所以燕京的贵女们都不爱和她一起玩。
沈眠就是这时候和她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关系好的赵瑕都吃醋。那时候的傅灵均已经隐隐有了反抗意识,她并不想和其他的贵女们一样嫁人生子重复一样的生活,而沈眠的话让她这个念头变得清晰。
沈眠一直打算等赵瑕登基后,她便找几个护卫出去游山玩水,两人约定好了,实现各自的愿望后,要喝酒庆祝。
如今傅灵均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茕娘却只能叹息。
傅灵均却将当年两人埋下的那坛酒给带进宫了,在她面前晃了晃:“何必如此拘泥,你我能再重见就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的一件事情了。”
茕娘听了她的话,也露出笑容:“你说得对。”
茕娘让红缨拿了两个碗过来,两人面对面坐在亭子里,傅灵均扯开泥封,醇厚的酒香飘了出来,她给两个碗都满上。
茕娘其实并不喜欢喝酒,偏又羡慕那些大口喝酒的侠士,所以看着傅灵均面不改色地灌了一碗酒下去,自己却只能无奈地小小地啜了一口,这对比实在是太伤人了。
傅灵均感慨道:“当时觉得我的想法真是惊世骇俗,如今回想起来,倒也一路走过来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你那庶妹曾来找过我,说要同我一起去淮海卫,你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