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急,我先让我儿子准备点东西,然后咱们再商量。”老爸说完凑到我面前轻声对我说:“无命,等下你媳妇要出来了。不管我接下来做什么,你都看破不说破。”
我心里纳闷极了,我媳妇要出来了,难道在高跟鞋上作祟的就是老爸说的那个女鬼吗?
“你要考虑清楚,这个鬼很可能只是一个过路鬼,临时起意才试穿一下鞋子。现在鞋子上的怨念之力已经被我破掉,你这店已经安然无恙。我要杀它很麻烦,你要付的代价也不是小数。”老爸和我交代完毕,又转过去对楚明玉说道。
“鬼没有好东西,只要道长能杀了它,多少钱我都出。”楚明玉狠狠的说道。
“那就算你十万好了。”老爸微微一笑说道。
我去,我算是知道老爸得我钱是怎么挣来的了,这和抢有什么分别?
“啊,要这么多?十万块在黑市差不多可以买条人命了,杀一只鬼也要那么多?”楚明玉毕竟是商人,在商言商,这么多钱拿出来总要考虑值不值。
“人命关天,鬼命虽然轻贱,却也是靠着上天的一丝垂怜活着。要收了它,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是不可能的。倘若是恶鬼,我杀它是替天行道,如果只是个好奇的过路鬼,我杀它总要沾染因果的。”
老爸这番话不是忽悠人,世人皆知鬼的可怕,却不知鬼的可怜。孤魂野鬼都是横死之人,地府不收,日复一日徘徊在人间任由风雨雷电一点点侵蚀它们残留的生魂,最终烟消云散,尘归尘土归土。
“我愿意出十万。不杀它,我心难安。但是,你必须让我心服口服。”楚明玉咬牙说道。
其实我已经猜到她会坚持杀鬼,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过敲门,楚明玉是商人,自古以来无奸不商。可这并不是楚明玉做出这个决定的主要原因,后来我才知道楚明玉心里还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老爸让楚明玉关了卷帘门,窗户拉上遮阳布。店里一片漆黑,勉强可以分别出人形。
“可以开灯吗?”楚明玉有点害怕了。
“有蜡烛可以点上,开灯不行。那鬼不在此地,若要杀它只能把它引回来,现在我要布置一个聚阴阵来吸引它回来。电磁场会干扰到我的阵法,所以电闸也要拉上,手机全部关掉。”
楚明玉找出几根蜡烛,按照老爸的吩咐在店里的四个角点上。
“老板娘,你真的要亲眼看我杀鬼么?”
“眼见为实。”
“好。”
老爸拿出一个黑色的玻璃瓶,从里面倒出几滴液体,抹在楚明玉的眼皮子上面。很多人以为牛眼泪是来自于牛,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只有真正的茅山后裔,才知道牛眼泪的真实出处。
抹完牛眼泪,老爸又掏出一根银针,要楚明玉刺破自己的左手中指,用指尖血抹在额头。活人怕鬼,鬼也怕活人。额头抹血可以遮盖活人生气,老爸也是这样做的,只有我不用。我三魂丢了两魂,本身就和鬼没什么分别。
老爸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拿着一把五铢钱。步罡踏斗,嘴里念念有词,每念一句咒语就用两根手指捏起一枚五铢钱扔出去。天上二十八星宿,老爸所扔的五铢钱也是二十八枚,每一枚如果细看的话都是阴面朝上。
刚扔完钱,店里就起了一阵冷风。
现在是夏季,空调关掉后温度已经回升了好几度。可是这阵阴风吹过来,比强效制冷还管用。
“天长水,地长水,金长水,三水并一水。叫大鬼,请二鬼,四个小鬼把磨推。正推正传倒推倒转,如若不转压倒阴山,寒骨千年,不许出现。南斗六郎,北斗七星,吾奉灵宝天尊急急如律令,敕敕敕!”
老爸披头散发,盘膝坐地,剑指冲天,念出招鬼禁咒。
烛火摇曳不定,残影幢幢。墙壁,天花板,窗户玻璃,铝合金卷帘门,四处都传来被风雨击打的声音。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老爸念完这句诗,忽然离地而起,道袍长袖朝下一甩,做了个请的手式。
鬼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陆陆续续,最后我数了数一共来了九个。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面容惨白,浑浑噩噩,以我爸为中心站成一个圆环。
“你,出来。”老爸看了一圈,指着其中一只女鬼说道。
那女鬼年岁不大,看起来很清秀。身材瘦弱,细白的脖子上面带着一圈乌黑的痕迹,双眼冷清无神,嘴角带血。穿衣打扮也很时髦,雪纺衬衫,黑色收腰灯笼裤。
只不过她的脚是赤裸的,脚踝细白,脚趾粉雕玉琢,看起来晶莹剔透宛若冰雪。怪不得会试穿人家的鞋子,红色高跟鞋和她这身打扮的确很配。
“姓名。”
“白轻雪。”
“籍贯。”
“金陵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