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提着锤子慢慢走回别墅的时候,吴秋丽已经醒来,正抱着一个抱枕靠在门框上,满脸睡眼惺忪的表情。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碰,同时问道:
“被我吵醒了?”
“杀人去了?”
然后两人同时“嗯”一声。
林熙从吴秋丽身边擦肩走过,而吴秋丽也很乖巧地跟着转身,随着他一道回到了屋子里。
自始至终,少女都没有向不远处的血腥杀场看上一眼,更没有问林熙杀了谁,为什么杀,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她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又或者,她对于这些问题,是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进屋以后,林熙把沾满了血泥的锤子往角落一扔,问道,“手还痛吗?”
吴秋丽调皮地举起被绷带缠满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一点点,谢谢关心了。”
林熙摇了摇头,又问道,“再睡一下?”
“不用了,睡了那么久已经够了。”
吴秋丽立即浅笑着拒绝了这个提议。
之前是因为情绪崩溃,她才会直接在林熙怀里睡着,现在平静了下来,再让她在一个男孩子的注视下入眠,就有些难为情了。
“更何况……”
她意味深长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既然要走的话,我们就赶紧吧,不然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会找上门来呢。”
林熙立刻意识到,她绝对是已经知道了外面那些人的事情。
别看他刚刚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所有暴徒像杀鸡一样杀了个精光,但是其实在心底里,他还是有着一份后怕和惊怒在的,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这群暴徒胆子再大一点,脑子再活一点,或者干脆一开始这帮家伙就是诈逃然后再杀个回马枪,那他和吴秋丽将会遭遇怎样恐怖的黑色命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刚刚下手的时候之所以会那般狠辣,其实也和这种情绪有关。
这也是很多人在遇到害怕的事物时的心理规律:
越是害怕,表现出来就越是狂暴。
不在恐惧中灭亡,就在恐惧中变态。
“那行,收拾收拾就准备走吧。”
向前走了两步,林熙突然又倒回来,指了指四周,“还要不要再到处走走看看?我陪你。”
“不用了。”
吴秋丽眼里滑落出一丝伤感,“什么都不在了,就一个空壳子有什么好看的,而且……”
她抬起头,强颜笑道,“反正离得也不远,哪天真想看了,随时都能回来看,也不急这一时。”
“好吧。”
听到吴秋丽这么说,林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嘱咐道,“那你去把你喜欢的东西都打个包吧,衣服鞋袜日用品什么的,都带上吧,我帮你一起扛走。”
以他现在的力气,区区一两千斤的东西还真不在话下,自然不介意展现一下绅士风度。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后悔自己这时放出来的狂言了。
因为吴秋丽用一堆小山般的各色杂物,让他淋漓尽致地见识到了什么叫作上流社会的富家千金,各种乌七八糟的衣物饰物娃娃化妆品里,甚至还有一张华丽无比、贴满了各种卡哇伊装饰的粉色大床和一张梳妆台!
“我擦!”
林熙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些似乎完全是用实木打造的高档家具,欲哭无泪:“我说,公主殿下,您就是把我当骡子使,也不带这样糟践人的吧?”
然后对于他的抱怨,吴秋丽却只是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地回答了三个字:
“我!认!床!”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熙自诩堂堂七尺男儿,这时硬是连屁都没敢放一个,就任劳任怨地学骡子搬床去了。
没过多久,各个窗口里的丧尸和幸存者们,就同时看到一件古怪的事情:
在他们房子前面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此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神态轻松的美少女,少女一边走,还一边可爱地蹦蹦跳跳,脸上始终挂满了妩媚灿烂的笑容,仿佛是在进行一场例行的秋游一般,而在少女的身后不远,则跟着一个英武壮硕的青年,然而这个原本应该少女很是般配的青年,却没有和少女并肩走在一起,展现自己的风采,一座小山似的杂物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迫使他走得小心翼翼,以免少女的漂亮衣物掉落在地。
正是离开别墅以后的林熙和吴秋丽。
“唉唉唉,小林子,你小心点啊,这件衣服很贵的。”
吴秋丽突然倒回几步,眼疾手快地抓起一件快要掉下来的衣服,顺手一捞,就把它重新扔回了那堆杂物的顶端,嘴里则好玩地训斥道,“这可是你答应我要送到的喔!弄脏了你得负责洗!别说我欺负你!你占了本姑娘那么多便宜,我都没收拾你的呢!”
“是是是,公主殿下。”林熙苦着脸应道。
这样的画面,一路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他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了。
“唉,绅士风度的代价啊。”他在心里不无哀怨地想道。
想了想,他又说道,“回去以后,你带小苹果睡吧,好不好?我看你这张床也挺大的,带个孩子睡不会挤的,以后你们睡安全隔间,我睡外面给你们守夜,不是危险的时候,我不会进去,这个你放心。”
“当然和我睡。”
吴秋丽白了他一眼,“不和我睡,难道还和你这个臭流氓死变态睡不成?我可不放心,小苹果那么可爱一小姑娘,别让你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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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这时脑筋也有些短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要糟蹋我也是糟蹋你啊!”
然后他就被吴秋丽狠狠地踢了一脚。
“你果然对我心怀不轨!”
少女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臭流氓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敢对老娘毛手毛脚,老娘绝对一把火烧掉你的小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