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明朱公那时还没有改名,还叫万九公。万九公在押货去卫国经商的途中,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倒在路边,他顿生怜悯恻隐之心,急命驾车的伙计停车。车子嘎然而止,万九公跳下了车,来至那人身边低头一瞧,只见那人年约十七八岁,骨瘦如柴,脸色煞白,双眼紧闭,奄奄待毙,只剩下一口气。此时是严冬天气,寒风啸啸,河面皆结冰,连太阳都是冰冷的。万九公见那人衣衫单薄,身上冰冷,急忙拿出随身带的酒葫芦,拧开盖子,又命人翘开他的牙关,给他灌下好几口烧酒。
“这人还有救,快!把他抬到车上,带回客栈。”万九公回头吩咐家丁道。
“是。”家丁答应着过来几个,七手八脚把那人抬上来,送入万九公的车内躺着。万九公又把自己的身上的裘衣脱下,盖在那人冰冷的身上。
到了客栈,把那人放在床上睡下,在他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又在床边生起了一盆火。那人身体极度虚弱,鼻息微弱,犹自未醒。万九公又命人去请医生来给他医治。
“老爷把这人从路边救过来,已经很好了。再要叫医生给他医治,恐怕就耽误我们的时间了。”账房先生淳厚提醒道:“我们这批货要急着送到卫国去,耽误了时间可就错过了行情,那我们这一趟生意就白做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万九公向淳厚摆了摆手道,“我没有碰到也就罢了。我既然碰到,救人就要救到底。至于送货嘛,也不在这一两天。”
淳厚没有办法,只得去请了医生来。医生一面低头诊视,一面叹息说:“这人身体极度虚弱,心力衰竭,幸好早治,迟一两天则一命难保。”医生开了药方之后告辞出去了。
万九公命人按方抓药,给那人服下。经过几天的酣睡,那人醒了,脸上有血色了,身体有所复原,也能起身走动了。
“恩公!”那人拜倒在万九公面前,感激涕零道:“请问你尊姓大名?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天高地厚,我以后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些许小事,何必挂齿?”明朱公弯腰扶起那人,问:“我姓万名九,大家都叫我万九公。请问小兄弟哪里人氏?”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万九公?”那人无限钦敬的望着万九公,又欲拜下去了,被万九公一把拉着止住了,“小人复姓西门,单名一个柳字,卫国多安府人氏。老天真是有眼,不但没让我死,还让我认识了大富翁万九公。”
“西门兄弟,不知你家在何处?我着人送你回去,免得你父母悬望。”万九公关切的问道。
“禀恩公,我父母皆亡,我无家可归。不是遇到恩公,我早已冻饿而死。”西门柳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西门兄弟,既然你无家可归,如果你不嫌弃,可在我商号里做个伙计,总比你衣食无靠要好。”万九公见那西门柳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是貌相倒也清白,便起了怜悯之心,想要给他安排妥贴,免得他早受冻馁之苦。
“恩公,遇到恩公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哪怕是给恩公牵马坠磴,我也愿意。”西门柳欢喜不尽,又屈膝跪地,给万九公磕头。万九公这时坦然受了他一拜。
从此之后,西门柳就在卫国的分号做了一个打杂的伙计。这西门柳聪明伶俐,吃苦耐劳,做事情认真细致,加之勤奋好学,敢于担当,一步一步成长,没几年便从一个打杂的,成了店员,再升账房,又升分店掌柜的,最后升任了卫国分号大掌柜。深得大东家明朱公的赏识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