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晁虎所介绍的,法场在法安大街上,在相国府和大理寺中间,西面不远处隔条街是相国府朱红的大墙,东面隔条街是大理寺高大的围墙。
法场正中用木头结结实实搭了一个一人多高可容百人站立其中的高台,台子上铺着鲜红的地毯,好像鲜血一样刺人眼目,让人闻到一股血腥味。
台子两边竖着两根高达三丈的旗杆,从旗杆上垂下来两条直幅,在风中猎猎飘扬。左边直幅上书:“通敌卖国贼明珠,斩立决。”右边的上书:“钦命监斩官一品多安府尹,尤。”
但此时离午时三刻还有一个时辰,高台上空空如也,没有犯人,也没有刽子手,更没有监斩官。
但是法场前面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而且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人们听到要斩杀首富明朱公,觉得这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大事件大热闹,都从四面八方提前赶来,想要抢占最佳的观看位置,到时候好看清天下首富是怎么掉头的,首富的血是什么颜色的。
法场的周围站了一排又一排禁兵,不过那些禁兵并没有驱赶来围观的老百姓。所谓斩首示众,本来就是要斩给老百姓看的。只要老百姓不闹事,禁兵是不会驱赶的。
在处决犯人的法场上,哪一个老百姓敢闹事?抓起来可以现场处决!
大家不知道的是,这次一定有闹事的人,而且是蓄意闹事的人,他们已经随着汹涌的人群混进了台前的广场,也在寻找着合适的位置。
当然他们寻找位置的目的和其他老百姓是完全不一样的。
终于到了午时一刻。监斩官如期出场了。
身穿紫色官服的监斩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几百名持枪执戟的禁兵的簇拥下,出现在拥挤的法安大街上。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监斩官在法场边上,在几个禁兵的帮助下,下了马,然后抬脚走上了通往法场高台的通道。
虽然法场上填满了各式各样围观的人群,但是在靠大理寺一侧,还保留着一条宽达一丈的笔直通道,通道上铺着猩红的地毯,从法场外面的法安大街一直铺到法场高台上。
监斩官迈着不疾不徐的四方步,踩着猩红色的地毯,昂然登上了法场高台,在高台后排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坦然落坐,俾倪八方,威严赫赫,神气活现。
这个监斩官是大理寺卿尤安,是为相国费充实心办事的忠实走狗。
“带死囚犯明朱上法场!”尤安手捻颌下几缕老鼠须,用尖细嘶哑的声音高声嘶吼道,他虽然衣冠赫奕,气度雍容,但是他的声音暴露了他的中气不足,外强中干,再理直气壮的话,出自他的嘴里,也变成了嘶吼。声音尖细是他的致命硬伤,这一点尤安一向非常自卑,哪怕当了大理寺卿也无法压抑这种自卑。
“是!”侍立在尤安边上的一个禁兵大声答应,然后扯长声音向法场外面高声喊道,“带死囚犯明朱上法场!”这个禁兵声音洪亮,在法场中人们的耳中回响,没有看到的人,还以为这个声音是监斩官尤安发出。
两匹鬃毛雪白的高头大马,拉着一个两个轮子的平板车,车上装着一个喷着朱漆的铁栅栏笼子,在上千名持枪执戟的禁兵的簇拥下,进入铺着猩红色地毯的通道。
笼子左右两边耸然站立着两个身穿十分抢眼的朱红背心手提明晃晃的大砍刀的刽子手,好像两个凶神恶煞的天神一般,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不敢逼视。
两个刽子手中间笼子里关着一个身穿白色囚衣五花大绑的老人,白发苍苍,瘦小枯干,脸色蜡黄,满面皱褶,目光空洞,但他神色凛然,毫无惧色。
这老人就是曾经叱咤风云,富比王侯的明朱公。现在他成了待宰的死囚犯。
到了高台边上,两个刽子手用钥匙打开铁笼子,伸手从笼子里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明朱公抓了出来,然后两个刽子手一左一右抬着明朱公,大步走上了法场。
把明朱公按到在地,面朝人群跪着,并在他的背后插上了一个白底红字的“斩”字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