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栏点烛烧香后,在龙王爷的神位前打诀念咒,而香案上除了糕点素供,还有满满一坛江米,就看他时而念咒,时而烧符,将符灰混进江米中,左手掐诀念咒,右手摇动铃铛。
夜晚的河边很冷,正好朱瞎子从家里拿了一条破褥子,是刘哑巴生前用过的,冯栏不需要,我俩就挤在一起,裹着褥子取暖,活像两个乞丐似的蹲在树下,冯栏那一套神神叨叨的表演把朱瞎子唬得够呛,他鬼鬼祟祟的张望不停,低声问我:“冯师傅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不会把脏东西引来吧?”
我也不懂冯栏在搞啥,瞎给他解释:“就是勾引脏东西呢,不过有我在,你别怕。”
冯栏忙乎着,我却蹲在一边干看,朱瞎子因此有些瞧不上我,他问:“白天也没见你给冯师傅帮忙,你是个干啥的?”
“我俩分工合作,他专门超度死鬼,我负责看风水。”
朱瞎子的独眼中流露出讶异的眼神:“你年纪轻轻的还会看风水?”
“看风水算啥,我还会抓妖精呢!”
朱瞎子不信道:“那你说说你抓过啥妖精?”
“黄皮子!对了,听说北京是四大门的根据地,你见过啥仙家没?”
朱瞎子老实道:“北京没见过,不过听老人说,原先我们村不远的刚秉庙就有个供仙的香头,我还不信,后来倒是在张家口见过一个会说话的白爷。”
“白爷?你说刺猬啊?”我来了兴趣,问道:“它跟你说啥了?”
“它跟我要胖大海...”
正要听朱瞎子说点白爷的事,冯栏忙活完了,叫我们过去给刘哑巴烧纸。
我道:“先忙正事,忙完了再听你讲刺猬。”
白天去纸扎铺时,冯栏将铺子里所有的纸扎游艇买了下来,说是给刘哑巴送了替身,就让他开船逃跑。
我和朱瞎子烧纸船的当口,冯栏抱着坛子站在河边,一边念救苦拔罪的经文,一边将江米撒进河中,这和送葬时打发小鬼的买路钱一样,水里都是虾兵蟹将,所以请它们吃点江米,不要刁难刘哑巴。
就是个心意,人家螃蟹大虾也不吃江米。
江米撒完,就是送纸人入水的仪式,冯栏在一旁念经,我和朱瞎子一前一后,抬着搁在草席上,穿着刘哑巴生前旧衣裳的纸人,缓缓送入水中,纸人身上还点着一盏纸扎的莲花河灯,帮它照亮下水的路。
整个过程就像抬棺水葬似的,要是有点哀乐就更应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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