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的求学之路可谓艰辛。
他五岁那年,师爷就把他和吴焕勋送到太原城里的日办小学念书,日办小学也教文化课,但思想方面侧重于培养皇军的狗腿子,后来鬼子投降,日办小学的学生都得去国立小学从头读起。
我师父和吴焕勋因此去了国立小学,再后来国和共内战,阎锡山怕老师学生闹事,就往太原城内的每间学堂派兵监督,没两天就把我师父班上的老师抓走了,师爷担心他俩受到波及,索性接回家自己教。
值得一提的是,吴焕卿和我一样没上过学,都是师父教的读书认字,所以他变成死认老理的封建残余,纯粹是被我师爷的荼毒太深。
就这样到了49年建国后,晋源县里一位大地主被抄了家,大院子改成县小学,师爷又把我师父和吴焕勋送去念书,这才顺顺当当到了55年,我师父读了十二年小学,终于在十七岁那年顺利毕业,但他还不是最老的,听说他们班还有一对二十来岁的夫妻小学生。
毕业后,师爷就要给他说媳妇,我师父说这辈子非胡丽不娶,师爷吓一跳,得知胡丽是个人名才松了口气,老头也开明,孩子有了心上人,哪能不支持?
后来是我师爷请的媒人打听到胡丽芳龄十一岁,刚考上县里的中学,师爷气个半死,准备逼我师父跟村里的姑娘成亲,我师父抗争不过,正赶上武装部到村里征兵,我师父偷偷报名,等两家定了亲事,师爷通知我师父准备成亲时,我师父阴阴一笑:“你要逼我娶媳妇,我就到青藏高原修铁路去!”
当时全国埋头搞建设,最紧缺的就是铁道兵,那时候不比现在,修桥铺路的工程都是拿人命堆起来的,尤其高原山区更是危险,我师父这大龄小学毕业生,还正是国家最需要的中坚力量,有点文化,水平又不高,最适合扔到前线或者基层当个领头羊。
虽说去哪服役也不由我师父说了算,可如果他强烈要求去最危险的地方为祖国服务,上级首长很乐意成全这种二百五。
吴家千顷地一棵苗,即便师爷恨不得掐死我师父,却不敢让吴家断了香火,只好认怂,而我师父参军的目的是不结婚,师爷服软后,他又不想当兵了,又找师爷撒泼犯浑,让师爷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我师爷说:“老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我不管,你要不把我弄出来,我就到青藏高原修铁路去!”
无奈之下,师爷只好豁出老脸四处求人,不当兵肯定不可能,但师爷想了个折中的主意,把我师父弄到县武装部当文书。
这下可把我师父美坏了,武装部就在县中学旁边,我师父穿上军装,挎个没有枪的枪套,骑上偏斗摩托,时不时去学校找胡丽耀武扬威一番,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师爷有如此大的能量,得益于他见机早,赶在斗地主前把吴家的田地分给村里的农民。
关于土改政策,是47年先在陕甘宁,晋察冀等解放区推行,50年才下文件,正式没收所有地主的土地,我师爷鬼精鬼精的,早听说解放区在搞土改,太原一解放,他就屁颠屁颠跑到城里欢迎正义之师,主动表示自己早就做好了重回工农队伍的思想准备,恳请首长成全。
我师爷如此识趣,首长投桃报李,把他当个典型四处宣传表彰,而他因此结识几位有能力的朋友,否则以他的为人,即便算不上周扒皮式的地主,也没佛山蒋先生祖父的好人缘,真斗起来,起码扒他一层皮。
胡丽在县中学上了五年,我师父陪了她五年,终于确定了恋人关系,胡丽毕业后分配到纺织厂工作,我师父也打退伍报告,回到村里当了生产队的小队长,两人时常书信往来。
时值全国掀起炼钢炼铁的热潮,没有盖高炉的砖头,扒了文物建筑取砖,炼钢铁的铁矿不够,拿自家的铁锅铁锁硬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