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没跟我说太多老猎户的故事,除了老猎户一家被黄鼠狼害死的经过,就是他们俩老头喝酒时,独臂老猎户总是挥舞猎刀,叫嚣着要回东北干死总瓢把子,为儿女报仇,每次都是我师父连哄带劝,才将他暂时安抚住。
我一直把老猎户当成半个自家长辈,却没想到在郭老板口中,他居然是个卖女求财的混蛋。
“亏我师父在世时整天念叨这老头可怜,还恨自己没有能力报仇,要是早知道他是主动跟黄皮子做买卖,我师父肯定把他赶出去了,郭老板,你知道阴魂镇上谁家供着胡大仙么?老猎户的儿女被害死后,他就找一个给胡仙当差的弟马,打听往他家送棺材的黄鼠狼的来历,最后胡大仙骗他去山西找我师父,我想问问这胡大仙从哪听说我师父的!”
郭老板说:“阴魂镇不是镇,是高台子镇旁边的鸡爪沟的一个地方,也许老以前是镇子,但现在只有不到二十户人家,我没去过,只听说那地方有好多坟地,白天见不着人,夜里人来人往,热闹至极,但没听说附近有胡仙的堂子,而且这老头去没去胡仙堂还是两说呢,胡大仙惹不起老黑毛是真的,但也不会说老黑毛是东三省总瓢把子,一来出马堂口有自己的黑话,要说也是说头香、坐堂、教主等等,不会说瓢把子。
二来,九几年我跟我爹来铁刹山烧香,我爹说这一天是黑妈妈的生日,四省香差都要来供奉,就是奉天、吉林、黑龙江、热河这四个省,当时堂子里的仙家普遍都是民国时期的悲王和胡黄,九几年还用着东四省的说法,怎么可能有七几年的胡仙说老黑毛是东三省瓢把子?
而且我也没听说这老头的儿女被害后,他上蹿下跳找老黑毛算账,要不是他撒腿就溜了,他非死在老黑毛手下不可!觉着吧,可能是这老头逃难到山西,不知听谁说了你师父是个看风水的,就扯个找你师父相宝地埋猎刀的鬼话,赖在你师父家骗吃骗喝了!”
我无言以对。
老猎户死后,我师父把他埋在村里的坟地,我回去非把他坟扒了不可!
郭老板不愧是丫髻山安插在铁刹山的探马,本想让他介绍个搬杆子的堂口,我们好打听总瓢把子的消息,没成想他一张口,把我们想知道的全说了出来,除了老黑毛最后的下落。
而得知老黑毛这一番颇为曲折的赚功德经历,我还挺同情它,毕竟除了胆大妄为的二根和要拿鼠夹子夹它的一家,它也没有害过其他人。
我问冯栏,还不要找老黑毛报仇?
冯栏说:“当然要了,不然我来旅游啊?我非得当面问问它,砍死它小儿子的人又不是我,何必千里迢迢追到山西找我麻烦,坏我大事,还害死我的朋友!”
郭老板还不知道这个,满脸好奇,我给他讲一遍冯栏偷药,被疑似神仙的生物打了一锤子的神话故事。
郭老板说:“那你也够倒霉催的,可能老黑毛不知道老猎户死了,闻着猎刀味过去,发现你拿着猎刀...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
“那你瞅瞅!老猎户七十年代末离开东北,到现在正好三十来年,老黑毛肯定把你当老猎户的儿子了!我确实不知道老黑毛钻在哪里,但你们非要找它的话,我倒是可以指条路。”
“什么路?”
“摩天岭!”郭老板认真道:“你们可以去找那只没尾巴的白狐狸,我有个朋友在下马塘县的黑瞎子沟住,他是给旅游团跑客运的,经常跟景点山下的村里人收山货,包括摩天岭,几年前我俩聊天时聊到福满仓,他没听过,但他说山里有人见过白狐狸,有没有尾巴就不知道了,你们可以去摩天岭试试,要是能找到没尾巴的白狐,想办法让它说个话,说不定它知道老黑毛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