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窦太后召堂邑侯一家入宫为天子贺寿的命令,第二天一大早,陈珏一家人便起身为今日的宫宴做准备,就是几月前刚刚与隆虑公主刘苹之封地,短短几月又回转长安的陈蟜也在其中。
“你们现下多吃些东西,一会儿到了宫中怕是要忙活大半天,直到晚间才行。”刘嫖道。
等父子几人早膳用得差不多,陈珏招手唤过紫烟,从紫烟挎着的一个小竹篮中拿出几个小荷包,分别塞到陈午等人手中,道:“宫里的消息,今日入了宫门就不许行车,我们得自己走上好长一段路,你们身上都带着些糕饼,也好有备无患。”
诸王来朝,再加上一些分量最重的列侯家与诸公主并着三公九卿,若是人人都乘车入宫那么未央宫里就真的热闹了。
陈午等人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只是看着陈珏煞有介事地分给每个人一个小荷包的样子,还是不由地心中好笑,成亲数月的陈蟜道:“难道未央宫里还能饿着你不成?”
陈珏笑道:“上有太后与陛下,等宫人有空顾及到你我时想必宫宴也要开始了。啊,不对,三哥是隆虑公主夫君,自然不会像我这样的可怜人一样少这几口吃食。”
陈蟜苦笑着闻言摇了摇头,他成婚之后却是成熟了不少,因此也并不像少时那样喜欢与陈珏斗嘴,只是他眼中那又好笑又好气的情绪还是被陈珏捕捉到,陈珏也轻轻回之一笑,兄弟之情尽在其中。
清晨时分,诸王公卿以下依序以官爵名位入未央宫,陈珏一家人到得未央宫门口处,早早侯在那里的杨得意就立刻飞奔上来,给刘嫖等人行礼之后才道:“陈家令,您可算是来了,太子殿下那边等了许久都不见你的影子,如今正急着呢。”
陈珏微微一怔,道:“太子急着找我做什么?”
杨得意见此处没有外人,馆陶长公主刘嫖又是刘彻的亲姑姑,这才道:“太子为陛下写了一篇赋,要找陈家令去帮忙看看。”
刘嫖闻言笑道:“既然如此,珏儿就快去罢,别让太子那边等急了。”
陈珏无奈,只得对父母兄长施礼之后便随杨得意离开,刘嫖等人在原地远远望见前面人头攒动的情形眉头微皱,刘嫖想了想,果断地道:“你们跟我去长乐宫,稍后随母后她老人家一起过来。”
“太子殿下那篇赋不是早就写好,怎地今日才想起来叫我去看?”陈珏疑惑地道。
杨得意苦笑了一声,道:“陈家令,那赋是早就写好了不错,只是太子今早起身之后捧着那篇赋不停打转,之后就打发小人到宫门口处等着陈家令。”
陈珏当日为救韩嫣,当着天子的面把刘彻遇刺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杨得意也是得利者之一,他心中对陈珏还是颇为感激的,平日里对陈珏的态度也一直是恭敬有加。
等到两人来到太*中,陈珏一眼便看见刘彻手里捧着什么东西不停地来回走动,刘彻回过身来看见陈珏眼前一亮,道:“子瑜,你快过来替孤好好看看。”
陈珏依言而上,双手接过刘彻手中的那篇赋仔细默读了一遍,抬眼笑道:“太子殿下,臣看这赋并无什么疏漏之处。”
刘彻道:“怎地没有?孤今日一早起来越看就越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始终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善文,还是再仔细看看。”
陈珏又看了一遍,仍然觉得其中虽然文辞繁复,又有为景帝歌功颂德之嫌,只是这种文体本就符合此时风气,刘彻这篇赋的确算得上是不错。
将那篇赋放在案上,陈珏又是一笑,道:“太子殿下,这是殿下对陛下孝心太深,因而患得患失怕献给陛下的辞赋不够好,只是依臣看,这篇赋已经是上佳之作,臣一字难改。”陈珏这话其实有些水分,都是卫绾教出来的弟子,文无第一,他要是想给刘彻挑毛病的话也不是挑不出来,只是天子寿辰图的就是一个喜庆热闹,他又何必非要刘彻匆匆忙忙地改了又改。
刘彻喜道:“当真?”
陈珏点点头,道:“当真。”
刘彻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陈珏但笑不语,不管怎么说,刘彻实在是一个好面子至极的人,他又少年心性,今日要在诸王众臣面前一展才学,自然会担心哪里出了纰漏。
心神放松了的刘彻坐在几案边,笑着对陈珏道:“地龙那件事孤已经听说,小小的风声也能让那些人传成这个样子,真是一群草包。等父皇寿辰一过,你就把那些嘴上没门的都给孤赶出去,省得哪日再有人乱传闲话扰了娇娇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