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上午已经过了一半了。
但议论纷纷的人们,依然还没有出来搬木头的。
五十金这种大手笔自然众人都喜欢,但他们实在不清楚肉食者们搞这一出的真实目的啊。
这会不会是肉食者们的圈套呢?
别搬了木头五十金没拿到,反而因此栽了跟头,还因此殃及家人,丢失了现在的安稳生活。
肉食者只会让他们不停地交重税打惨仗,而且越来越过火,怎么可能反而大发慈悲给那么大笔钱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背后一定有阴谋?
他们以前常常吃官府和世族的亏,他们不会那么傻的。
不分析考虑清楚,不等到最后一刻,大家都不愿意出头来搬木头。
官府和百姓的心思各异,猜忌防范到了这等地步?
而这,便是这个弱肉强食,连年战争,赋税惊人的时代背景下,贵族与平民之间立场想法的真实写照。
不用听,梁元也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他仍然十分冷静地等待着。
而一旁的子岸却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再这样下去,已经是在羞辱官府的威信了。
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法。
子岸径直走到梁元身前,拦住了他向前的脚步:“上大夫,既然你要立信,目前的局面可不行啊。”
梁元的脚步为之一顿:“这个就不需要栎阳令操心了。”
“可是……”子岸叫道。
“总会有人的,你放心。”梁元说着:“现在围观的秦民那么多,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对赏金动心吗?等着吧。”
“只是怕过了一会儿,这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了……”
子岸有些焦虑了:
“那时就算再有人出来把木头搬到北门,也没有人看见,还能达到立信的效果吗?”
梁元淡然的一笑:
“我看拖的时间长了也没什么坏事,那能证明我们就算隔了再久的承诺都不会失效,不是更能立信了吗?”
“可是……”
“栎阳令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立这么一根木头在这里吗?”梁元问道。
“在下不知。”子岸摇摇头。
“不但要立信,还要招摇过市。”
梁元强调似的说着:
“这么大一根木头,把它搬到北门,便要穿过最热闹的栎阳市,想引人注目难道很难吗?”
“哦……原来如此!”子岸恍然大悟:“在下愚钝,竟然没想到这点……”
“所以,栎阳令明白了吗?”梁元问道。
“明白了。”子岸答道。
“那就好。”梁元对子岸的表现很满意。
子岸退在一边,而梁元又向前站了几步,向下俯视着嘈杂的百姓:“请诸位安静。”
梁元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好像有着某种魔力。
话一出,嘈杂的声音立马消去了大半,只剩下细碎的窃窃私语在半空中飘荡着。
“如果现在没有人愿意试一试的话,那也没关系,这五十两赏金随时有效……”
梁元继续淡淡的说着:
“我再问一遍:在场有没有人愿意试试搬搬这根木头?”
场内变得更加安静,这下就连那么一点点窃窃私语也消弭无踪了,生怕梁元注意到自己似的。
梁元再次注视场间,问道:“有没有?”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听起来有点粗的声音:“让我来!”
梁元和子岸的目光同时望向声音的源头。
他们看见人群中间钻出来一个人。
这人衣衫褴褛,皮肤有点黑,头发乱乱的,一看就是个在街头浪荡的无业游民。
可偏这人的身材又极为魁梧,仔细瞧得出来,这人武力绝对极高。
实在是没办法想象,如此强壮的男子,怎么沦落到这个境地……
“好。”梁元满意的看着他,走下高台说着:“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呼出一口长气,向梁元简单行了个礼,便搓着双手说着:“在下王壮。”
子岸上过战场,看着王壮的五官特别,于是问道:“你是义渠人?”
“正是。”王壮说着,然后转向梁元,疑问渐起:“上大夫,你说话可算话?”
“当然说话算话。”梁元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