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秦国关中普遍歉收。
而杜家在荒年依然不减纳粮的份额,强行收取游民手中过冬尚且不足的粮食。
杜家封地许多个邑由此发生了暴乱,杜家家主杜绰那富丽堂皇的府邸都因此被烧毁了。
杜家损失惨重。
杜绰慌乱之下曾请求当时的国君秦献公帮忙出兵镇压,但秦献公早就对世族的种种恶劣行为感到不满,没有同意杜家的请求。
最后还是跟杜家不怎么和睦的章家突然愿意出兵相助,才将杜民暴乱平定了。
而面前这些游民,竟然和两年前的杜地暴乱有关?梁元想着怎么来借此发挥,将这群游民对杜绰的战斗意志拉起来。
“我们,便是当年那些被逼得无路可走,发动暴乱的人。”蒙虎说着:“上大夫现在会治我们的罪吗?
梁元笑着摇头,回忆着那封案牍,缓缓道:
“我之前在案牍中见过此案,虽然杜绰在奏报中污蔑你们为暴徒,但当时先君并未采信,而我知道,都是因为杜绰麻不不仁,恶意压榨,才将你们逼上绝路起来反抗,所以,我又怎么会治你们的罪呢?”
“梁大夫就是梁大夫!我们果然没有找错人,上大夫果然是那个为了黔首变法的大好人!”
蒙虎非常高兴,激动着赞美梁元,还忍不住地向梁元靠拢过去,要同他贴面亲近地对话,似乎全然忘记了两人身份上的差距。
直到挨了子岸重重一瞪,直到数十名持剑黑甲卫士纷纷到梁元面前环列数层将他隔开,蒙虎这才意识自己是多么的没大没小。
自变法进入深水区后,嬴渠梁对所有变法派人员加强了保护。
梁府因此增加了数百名卫士,卫士们终日里三层外三层的进行站岗巡逻。
梁府所在巷子的巷口还设置了警戒点,架设了拒马,对进出巷子的人员进行检查。
这也是想要来投奔梁元的杜地游民们之前无法轻易来梁府见梁元的重要原因。
蒙虎见梁府卫士如临大敌,脸上有点古怪,撇了撇嘴。
梁元不在乎这些穷苦人的小失礼,挥手让卫士们退下,示意蒙虎接着刚才的话继续。
蒙虎满脸感激,继续道:
“因为章家出兵帮杜绰,俺们反抗失败了,然后一直在杜、章、白三家的边地来回游荡做些零工,或在荒郊野外种些豆菽,打些野菜,饥一顿饱一顿的,还得时时提防着杜家人报复,吃也没得吃,穿也没得穿,住也没得住……呜呜呜呜……”
边说边想着自己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竟是被凶残的杜绰和现实生活逼迫到这等地步,天道何其不公?
说到后面已是泪如雨下。
其他游民听了也是悲痛与恐惧交加。
梁元不禁叹息:“这也太苦了,无法想象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杜家着实可恶!”
蒙虎又道:“杜绰的恶毒还不止这样!”
梁元故意摇头:“我和杜家不熟,你再说。”
他要让这些游民自己说出来,说出他们心中的大魔头,然后,不再惧怕他,最后,敢于再次同他战斗到底。
“他们!”蒙虎咬了咬牙:“真是可恨……我们已经那么惨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又用执行新法的事再次欺骗我们,残害我们!”
“他们这么可恨?”梁元明显听见蒙虎沙哑的话音在颤抖,急忙问。
“他们借着变法的名义,使计谋哄骗我们上钩!想将我们剩下的人全部害死!”
蒙虎气急了,嗓子突然嘶哑的发不出声来,引发出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他很难受。
“慢点说。”梁元挥开卫士,上前拍着蒙虎的背,并对着身旁一个卫士喊道:“拿碗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