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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证遗产分割。”
庄瀚学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他怔了怔,说:“你开玩笑呢吧?”
老庄总认真说:“没开玩笑。我已经让陈律师介绍了一个律师过来。”
陈律师是他们公司常年合作的商务法律咨询律师。
庄瀚学有点慌:“还没到要开始写遗嘱的地步吧?你病得也没那么重啊。”
老庄总说:“趁我现在头脑还清醒, 身子骨还可以, 先开始商量。这么大一笔钱的事,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定下来的, 肯定要扯皮一阵子。把你哥你姐都叫过来。”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直接跟长子长女联系,都是通过别人,现在二儿子在, 正好让二儿子牵线。他这个二儿子干别的不行,倒是谁都不得罪,所以谁都会听他一句话。
庄瀚学惆怅地说:“爸, 你别这样, 说得好像你明天就要走了一样。医生不是说你病情还挺稳定吗?”
老庄总挥挥手:“让你去通知就通知,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凡事都要未雨绸缪, 有备无患。”
“不然真等我突然走了, 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庄瀚学慢吞吞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 又问:“爸, 大哥也问啊?我倒是可以联系大哥, 但你不是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吗?”
老庄总喝了口茶, 才轻飘飘地说:“那就只是张纸,我就没拿去公证过, 没有法律效力的。”
庄瀚学惊了。
敢情老爸和大哥压根就没断绝父子关系啊。
庄瀚学再次拿起手机, 刚要拨下号码, 又突然问:“爸,要么你自己给大哥还有姐姐打电话吧?就按个键,说两句话的事儿,干嘛要我当传话筒啊。”
老庄总快被他这翻来覆去地反悔给折磨得头疼了:“让你打电话就打!你怎么这么拖拉!”
庄瀚学欠扁地说:“你都没跟大哥断绝父子关系,你干嘛不自己给他打电话?”
庄弘毅有时真分不清这个儿子是真傻还是假傻,说他是真傻吧,又总能一见针血,说他是假傻吧,似乎又傻得非常扎实。
看似脑袋里没有弯弯道道,却能一句话就直戳中心叫人想吐血。
老庄总瞪了他一眼。
庄瀚学撇了撇嘴,当着老爸的面给哥哥打电话。
他看一眼时间:
20xx年5月6日
2:00p.m.
老庄总竖着耳朵听。
庄瀚学说:“大哥,爸说想做遗产公证,让你过来一起商量怎么分配财产……”
“哦。”
“爸说他没去做断绝父子关系的公证,所以你可以参加。”
“好的。再见。”
庄瀚学挂了电话,直说:“爸,哥说他已经被赶出家门,他自觉不能玷污了老庄家的门楣,所以不参加。让您不用管他。”
老庄总按了按胸口,深深喘了口气:“我知道了。”
庄瀚学问:“……我再劝劝哥?”
老家伙觉得颜面大失,明明忤逆不孝的是那个孽子,他凭什么还跟自己拿架子?明明都愿意给他捐肾,他已经给了台阶下,居然不顺着下来。
老庄总说:“把电话给我。”
他亲自拨通大儿子的电话,说:“你不想要没关系。”
“但是你得过来,亲自亲口跟我说你一分钱都不要。”
3:00p.m.
S市实验外国语小学。
庄皓轩接到妈妈的电话,去跟老师申请请假一天,申请理由是去探望突然生病的爷爷。
老师批了假。
庄皓轩把请假条叠起来,夹在语文书课本书皮的夹层里,仔细妥当收好。
去办公室帮老师搬考卷的楚钰听见一耳朵。
他加快脚步,跟上庄皓轩,问:“你外公生病了啊?”
庄皓轩看他一眼,皱起眉。
楚钰忧愁地说:“我外公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上个月也去了医院。”爸爸的工作忙,他算是外公带大的小男孩,他听到有老人家生病就觉得难过。
庄皓轩点了点头,看他手上拿的考卷多,自己空手不拿显得很不礼貌,于是主动拿了一半的考卷。
楚钰说:“谢谢你啊。”
庄皓轩说:“不用谢。”
楚钰想了想,又说:“祝你外公身体早日恢复健康。”
庄皓轩说:“谢谢。”
回到教室。
庄皓轩坐下,瞧见许多同学围着楚钰,楚钰身边一片欢声笑语,像是周身有个无形的屏障,那是他无法融入的氛围。
为什么楚钰那么受欢迎呢?又会读书,又会下棋,又会交朋友,又讨老师喜欢。
他听见有人在问楚钰:“楚钰,你在网上认识的那个男主播好像被扒皮了耶。你不是认识他吗?干脆你直接告诉我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在骗人。”
楚钰一头雾水:“什么骗人不骗人啊?”
同学说:“网上说他装同性恋装有钱……”
楚钰说:“他没骗人,我和他见过面,我也见过他的对象。他家里是挺有钱的。”
同学们的八卦之心得以满足,发出一片惊呼。对他们来说,同性恋还是没那么常见的,他们这么大的孩子,谈恋爱只是过家家酒,爱情什么的还是很遥远的事,更别说同性恋这种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次元的事物了。
而楚钰,他居然已经亲身接触过了!
楚钰从没跟同学们说过他就是夫夫家庭的孩子,倒不是觉得羞耻,只是觉得没必要招惹麻烦。被人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围观也挺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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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庄皓轩收拾书包。
他一直带着舅舅送的小白兔挎包,刚开始带过来有男同学想开几句玩笑羞一羞他,但他的表情太过一本正经,导致没人敢笑话他。
楚钰问:“你这个挎包哪买的?”
庄皓轩如实回答:“不是买的,是我舅舅玩夹娃娃机夹到送我的。”
楚钰羡慕地说:“真好啊,我没有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