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叛党斩首,景雍帝也去了,盖着毯子坐在轮椅上,由侍卫们抬上城墙,默默看着。
刽子手们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般地收割人头,不多时,整个刑场的地面便被鲜血浸透。
浮生站在景雍帝身后,眸光扫过下面血腥的场面,浓郁的血腥味也顺着风钻入鼻子里。
他脸色煞白,只觉得胃里一片翻江倒海,虚汗不断的从额头上冒出,不一会儿里衣便被汗水浸透。
浮生恨不得长出翅膀来,飞快的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只是景雍帝不开口,哪怕他双腿软如面条,也只能硬撑着。
好在,景雍帝终于开口了,“回吧!”
浮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应了一声后连忙给一旁的侍卫们使眼色,让他们抬着景雍帝下城墙。
自己则是使劲给自个的大腿掐一把,让自个打起精神来,而后拖着还有些发软的腿跟在后面。
艰难地下了城墙,浮生猛的吸了口较为清新的空气,只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上前,“陛下,回太极殿还是?”
“推着朕四处走走…”
景雍帝语气有些疲惫,他顿了顿,又吩咐道:“让他们都别跟太近,朕想静静。”
浮生察觉到景雍帝的异样,心头微凛,他应声,而后朝其他太监和宫女们打个手势。
太监宫女们心领神会,停下脚步,待景雍帝和浮生先行两米远左右时,才动身,默默地跟上去。
宫墙高竖,宫外的人想进来,却不知入了宫,便同那囚中鸟、网中鱼般身不由己。
乌云蔽日,阴沉沉的天空仿佛压在人头顶,浮生推着景雍帝慢慢走着,脚下那条瞧不见尽头的路宛若巨兽,将在它身上踩踏而过的人的良善一点一点的吞噬殆尽。
景雍帝抬眸,看了眼似要下雨的天,忽的开口,“摆了,回太极殿。”
浮生低声应下,脑海快速思索一番如今所在的位置,确认好方向后,推着景雍帝往太极殿去。
眼见就要到了,景雍帝却抬手示意停下来,道:“吩咐下去,挑个好地方,将玉嫔一家的尸首好生安置了…”
景雍帝微微垂眸。
那日他同玉嫔说的允她们一家团聚并非假话。
玉嫔为家族荣华入宫,他给不了其情爱,自然会在其他方面满足她。
其父镇守边疆多年,玉嫔入宫后的表现又尚可。
因此在年前,他便已有调任其父回京,为其加官进爵的打算,而边疆武将调动并非小事,在没有安排好一切之前,他并不打算告知玉嫔。
但万万没想到,就不过这大半年的时间,平日安守本分的玉嫔居然走错了路…
浮生微怔,等反应过来正要应下,却听见景雍帝又道:“等等,这事还是你亲自去办。
让人把玉嫔的尸首收拾的整洁些,祭品多备些糕点,再请高僧给她做场法事…”
玉嫔正是爱美的年纪,平日又好吃,这收拾好看些,好来世投个好人家,弥补这一世的遗憾。
“奴才明白了!”
浮生恭敬应下,招来一个小太监让其推着景雍帝进太极殿,自个则是利索的朝着宫外而去。
既然景雍帝说了是让他亲自去办,就表示这事景雍帝不想外传,他可得仔细些。
低头快步走着的浮生叹了口气。
陛下是个好陛下,只怪那些人自私又贪心…
但人性就是如此。
天空渐渐下起了雨,浮生按照景雍帝的吩咐,将事办的妥妥帖帖,等回来时,已经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