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茗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旧事重提,说道:“所以,你那天是听阿姐说话听睡着的,并不是因为阿姐给你喂了大剂量的强效安眠药?”
“阿什么姐啊,就我们小易这张脸,哪里当得起姐这么沉重的字眼?不能够!”斐一班连忙拒绝。
他才不要一夜回到解放前。
“你不想叫阿姐的话,就叫易茗吧,小易什么的,你叫一个大你三岁的女生也不合适,你说是不是?”
“好!听易茗的!”斐一班终于学会了见好就收,“你带团的时候,大家叫你什么,易导吗,易导这个称呼我觉得也挺帅气的,你要不反对的话,我就易茗易导轮流着叫。”
“随你。”易茗在无奈的同时,也确实是不想在称呼的问题上浪费口舌了。
“好的,易导,请开始你的故事。”斐一班对着易茗摊开手掌,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很像主持人给到选手的一个提示。
易茗很给面子地直接开始讲故事:
“我学龄前的人生,还是挺美好的。”
“我阿爸阿妈对我很好。”
“我又是家里唯一的小孩。”
“我的孩提时光,虽然称不上富裕,但绝对算得上幸福。”
“再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同龄的人全都去学校了,只有我还一直留在家里。”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想着可能是阿爸阿妈没钱供我上学。”
“就很乖巧懂事地自己拿了纸和笔,然后又找了一堆纸,在家里练习写写画画。”
“但是,这么一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别的小朋友的差别,就越来越大了。”
“然后我那时候,我其实早早地就懂事了。”
“我就想着,如果阿爸阿妈没钱供我上学,那我是不是可以找村里最大的官帮忙。”
“于是,我就瞒着阿爸阿妈,跑去找村长借学费。”
“村长其实是有心想要借给我的,但是晓霞阿姆不让。”
“她非常非常大声地告诉我说,【你一个黑户,上什么学?】”
“我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黑户,就跑回家问我阿爸阿妈。”
“阿爸阿妈就说,他们不小心丢了我的出生证,所以没办法给我办户口,也没办法让我正常上学,但是他们很快就会解决这个问题。”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我经常去学校旁听,自己也学了挺多的东西的。”
“我的进度什么的,其实都还可以。”
“这时候,学校里来了一个新的支教老师,他很希望我能去学校上课,跑来家里做我阿爸阿妈的工作。”
“我阿爸阿妈,就又把户口的问题,和支教老师说了一遍。”
“那个支教老师很热心,就当着我的面,和我阿爸阿妈说,出生证丢了可以去派出所补办,办好了就第一时间去上学,还说学费都可以由他来负责。”
“我当时高兴坏了。还和老师说,以后我保证每次都考一百分。”
“但户口的事情,还是一直都没有解决。”
“我特别想上学,就又去求村长。”
“我想说,村长大小是个官,他如果去派出所给我作证,肯定比我阿爸阿妈自己去要有用的多。”
“这个时候,晓霞阿姆就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她说【借个狗屁的钱,上个狗屁的户口,家里有矿的死孩子跑到我们穷人家来借钱,你良心怕不是被狗给吃了?】。”
“我当时真的太难过了,我就说,这个世界,哪有人家里有矿,会跑出来借钱念书呢?”
“我哭着求她,还说我长大了一定会还钱的。”
“村长拦着晓霞阿姆不让她说话,但他根本就拦不住。”
“晓霞阿姆一边和村长打架一边说,【易家村,从村头到村尾,有几个人不知道彩蝶家的女娃子来路不明?】。”
“事情就这么发展着,我再回家问我阿爸阿妈,他们就只会非常激动地让我不要听晓霞阿姆乱说。”
“阿爸阿妈安慰我,让我不要着急,还说很快就能给我补好出生证和户口本。”
“我就这么信以为真地有从学期开始,等到了学期结束。”
“我难免还是会好奇啊,我那时候小,人也比较傻,我就到处去问村里的老人。”
“我一个个问他们,知不知道我来路不明,知不知道我家里有矿。”
“最后还真的被我问到了。”
“你猜我家里有没有矿?”易茗终于想起来要和斐一班这个唯一的听众互动一下。
“从你的手机,还有你买的风衣来看,应该是有的。”这两样东西,是斐一班对易茗好奇的初始因素。
“这些都是我在BJ开旅行社赚了钱之后买的。”
“你开旅行社?”斐一班很惊讶,“你不是说,你是导游,然后还在长城上卖纪念品,然后还说你愿意说的,就一定都是真的。”
“我开过旅行社。而且,做过导游,也不代表要一辈子都做导游,就像我不可能在长城卖一辈子的纪念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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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一班对着易茗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厉害啊,易总!”
易茗看着斐一班,没有说话。
“那你的旅行社呢?现在还在吗?叫什么旅行社?都有哪些旅游线路?我可以带着韩女士报团去旅游吗?”
斐一班一下子就来了一个提问五连。
他是在是太好奇了。
只可惜,这么多问题,易茗一个都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告诉斐一班:“这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也是我不愿意拿出来分享的故事。”
因为担心易茗的故事讲到这里就不再讲下去了,斐一班就赶紧退回到先前的问题:“那你家里到底有没有矿?”
“我问的那个老人,原来是我们村最有钱的,也是易家村的老村长,他家里很多房子。”
“因为老村长的儿子在外面赌博欠了很多钱,所以老村长就和他的儿子断绝了关系。”
“但是村里还是来了很多要账的。”
“那些人说,老村长要是不帮忙还钱,他们就把他儿子的两条腿都剁了,当着他的面喂狗。”
“这么一来二去的,老村长最后就只剩下了一间勉强还算能挡风的破屋。”
“老村长那会儿,被气得已经有些生活不能自理了。”
“他说,如果我能修好他的屋顶,他就告诉我,我的家里到底有没有矿。”
“我那时候也就八九岁吧,就真的一个人爬上去,帮他修好了屋顶。”
“什么叫【修好】,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漏风也不漏雨就对了。”
“是不是还挺厉害的?”易茗又提问了一下唯一的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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