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里的领导跟公社的干部不同,大致看了一下,又听了一下赵满奎的安排,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驻军的段主任,也没空手来,留下了两箱在如今看来很贵重的压缩饼干,也拒绝了赵满奎的一再挽留,坐着小吉普绝尘而去。
一直准备到后半夜的面子活,只维持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散了伙,让赵满奎的心里有些忐忑。
“兄弟,这事儿闹的,怎么这就走了?”
看着正在收拾药渣的李胜利,赵满奎一脑门的官司,还指着防空洞的工程发家致富呢。
这一下就散了伙,让他觉着奋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闪着自己了。
“拖拉机可不是小件,这东西都说给就给,就这么走了?
老哥,你想的可真轻省,这活计只是刚刚开头而已,下面的事儿多着呢!
工地上修好了轮廓,就暂时停工吧,记着,活一定要干的仔细再仔细。”
将锅里的药渣捞完,底下残余的药液浇到药渣上,李胜利示意赵家兄弟将铁锅挪进地窝棚。
步入正轨之后,熬药、施药就得在地窝棚了,条件不够,也要有相应的变通,到时候挂上门帘,就算讲究卫生了。
“停工?
你小子可别跟我开玩笑,这拖拉机都讹来了,咱们这边撂了挑子,区里不得把我下狱啊?”
一时没能理解李胜利意思的赵满奎,一听要停工,顿时急了,诈骗区里,不拉去打靶,也会被撤职下狱的。
“你这人,急什么?
从今天开始让社员们收拾村子,收拾自己家里。
还是那句话,衣服上的补丁可以多,但必须要干净整齐。
草木灰这些,都攒起来,等领导下来的时候,再扬到旱厕里。
不该村里有的物事,都要压到箱子底下,别没事儿找事儿。
吃饭的工棚里,要预备好了茶具,泡水的药材也要有,听海爷说村里的旱烟不错,也备上一笸箩。
标语……这标语也跟公社说一说吧,让公社的人来刷,但标语村部要提前看一看。”
安抚了一下赵满奎,李胜利也随意说了起来,说到标语的时候,他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犹豫着说完了。
听到小兄弟李胜利的一套又一套,赵满奎也就安心了。
年关将至,无非社员们都要扫洗一下的,提前个把月,也不算什么,兹当是提前过年了。
能不出公社的义务工,对社员们而言,也算是过年了。
年前公社的义务工是在潮白河的支流清淤,这活夏天干人还不遭罪,但这活儿夏天干不了,冬天的枯水期,正是清淤的时候。
数九寒天,河道本就是风道,再踩上一脚烂泥,一天给三十工分,也没人乐意干这个,一天下来人冻的跟条棍子似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活。
本来公社给洼里派发的义务工,是一百个人一个月,因为防空洞的事儿免了,可不跟过年一样吗?
“成了!
那我就知道怎么安排了,胜利,紧要的关口,这次你可别回城了。
你不在,老哥我就没了主心骨。
咱也甭收拾村里了,我先给你把老村部收拾出来,两天,尽多两天,我让你住上热炕头。”
经过这两天的磋磨,赵满奎也认清了大小王,李胜利不给他出主意,他就是公社干部不怎么待见的土霸王。
有了小兄弟的指点,区里领导都要拍他肩膀说‘好样的’,一天一地的差别,就差在了好主意上。
赵满奎跟肖长弓不同,虽说脾气也暴躁,但算是识得眉眼高低。
留李胜利在洼里给他出主意,就成了不二的选择,人有了房子心里就安稳,也就能住的下来了。
说出了老村部,赵满奎的心里也蹦到了房子的问题上,等回去之后,问问老婆马凤兰,能不能把老村部变成李胜利的私产。
洼里的老村部,虽说赶不上地主大院,但也是当年大地主家的别院,比村里的房子都好。
而且当年做村部的时候,门窗都上了玻璃,算是洼里最好的房子了。
让李胜利在洼里有了房产,别的村他就住不下了,加上他在大队还挂着马匹、马车,来来回回的也就方便了。
“老哥,房子还不着急,家里那些个衣物被褥,要赶紧叫行了。
万一有领导进你家院子,到时候可说不清楚。
散到各家各户,说是压箱底的玩意儿,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我家里也缺被窝,这次拉回来的被褥,算我的,看能不能在村里找几个人给做一下?”
提到了房子,李胜利也想到了赵家厢房里堆的旧衣服,那是不敢说来路的东西,被上面的人发现,就麻烦了。
“嗯!
这倒是个说法,家里的兔子鱼干也不少,也不能留在家里了。
前段时间,不是弄了一批旧棉花吗?
村里有弄好的被窝,正好给他们换走,这样才不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