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你是不知道你小舅多能惹祸,这事儿还得好好想想。”
李胜利看人与这个时代是完全不同的,老娘的建议,他并没有听进去。
想了想之后,他又问道:“妈,小舅在通县以什么为生?”
“还能是什么,卖估衣的一些手段。
当年地是分在自家手里的,你姥爷宠他,地里的活一点也不让他干,只教他卖估衣的手艺。
后来你姥姥、姥爷没了,分的地也归了生产队,他不会干庄稼活,你大舅养不起他。
他不想待在生产队,其实也待不住,就进城当了盲流,城里乡下两处走,倒腾旧衣服跟粮食。
他跟城里那些投机倒把的不一样,村里找他,城里也不待见他,经常被追着抓,虽说每次都能跑掉,但东西也就没了。
挺不错的买卖,也只能保证他自己不饿死。
就是不被抓,他也被你姥爷宠坏了,有俩钱就糟践了。
不过这钱呀,他多半都是给你大舅买东西了,你大舅老实,大队里分的粮食不多,接济了伱小舅家里就得挨饿。
可就是这样,你大舅也月月给他送粮食,你俩舅舅都还算不错。”
念及通县老家,韩金花说的有点多,想起老老实实不给自己添一点难为的大哥,这位四合院里的悍妇,也悄然抹起了眼角。
“妈,不是说我小舅坑蒙拐骗偷吗?
怎么又成好人了?”
听老娘韩金花说完,李胜利对小舅韩金虎也就有了初步的认识,虽说老娘说的前后矛盾,但他大致的知道怎么回事儿。
每次被追却不被抓,只怕就是通县当地人,看上了小舅手里的东西,也或许是小舅主动贿赂,无非舍财不舍命。
经常被追抢或是经常要贿赂,对家人不错的小舅,为了肚子,对别人可能就是坑蒙拐骗偷了。
这么看的话,自家这个小舅,倒是可以处一处了。
“通县那边都这么说,我进了城,多少年也回不去一趟,只能人家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了。
胜利,能帮他一把就帮他一把,好赖给他娶个媳妇不是?
这样你姥姥、姥爷也能安心不是?”
起了愁绪的韩金花,接着抹了一把眼角,照顾兄弟她是没那本事了。
之前家里虽说有家底三百多块,可那是从牙缝里抠出来,为儿子闺女娶妻嫁人准备的。
好大儿这段时间,给儿子女儿备好了家底,家里的钱就富裕了,可以顾念一下兄弟。
但韩金虎不是城里户口,让他回大队娶妻生子,只怕媳妇没娶上,回到大队就会被送去派出所法办。
韩金虎在外浪荡这些年,也算是通县有名的盲流子,法办的结果,可能就不是她能接受的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钱也是没地儿花,给亲兄弟安家落户讨媳妇,韩金花真是没这个本事。
现在只能看好大儿的了。
“妈,我小舅这样,大队那边怕是回不去了吧?”
在洼里待过一段时间,对于大队里的一些事,李胜利算是熟悉。
小舅韩金虎这样的,应该跟洼里的张懒汉差不多,只是大队社员不容他,把他赶了出来。
小舅回去是要分社员粮食的,只怕自家这个小舅,十年八年之内是回不了通县老家了。
“嗯,回去也会被送去派出所,投机倒把可大可小,不敢让他回村再落户分粮的。
再说了,他也不会回去的,庄稼地里的活,他不会干也不想干,回去了还得跑出来。”
将亲兄弟的底儿撂了个干净,韩金花抹抹眼角,知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转身就进了院子。
看着老娘壮硕的背影,想着她枯瘦的双手,李胜利摇了摇头,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她了。
嘴上要赶小舅回通县,但心里巴不得自己给小舅找上饭辙跟媳妇。
摇了摇头,摸了摸兜里,李胜利也没进院子,而是转头奔板桥胡同肖家而去。
他摸兜是想去买瓶酒,可他的兜里除了粮票跟现钱,就没有酒票。
老娘那里有酒也有票,冲她对小舅那态度,只怕要酒就是没事儿找抽了。
觉着小舅韩金虎还能用,李胜利就想请小舅喝点,看看他性格。
不能跟老娘要,就只能去肖家要了,到了板桥胡同,赵老大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现在已经是下班点了,再过一会儿,肖家这边的四合院也就人多眼杂了。
李胜利悄然推开前院屏门,肖虎立马就出现在了小院里。
“给我拿两瓶酒。
我通县的小舅来了,这两天让他帮你们挑挑衣服,你帮我看看人怎么样。”
跟着肖虎进了倒座房,李胜利也把观察小舅的任务,交给了他。
看着屋里正在干活的赵老大,李胜利弯了弯嘴角。
与脸上挂相的赵老二比,赵老大看着过于憨厚老实了,不被肖家嫂子张英喜欢。
想讨张英这个武行大小姐的欢心,还得是赵老二那样轻浮一点的,赵老大这样的老实人就只能多干活了。
“弄两瓶通县的酒。”
见肖虎要去开成扎的汾酒,李胜利就拦了他一下,看人酒品,主要看量不看品质。
现在的酒,基本都是纯粮酿造,除了散娄子,瓶装酒难喝的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