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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来了!”董金涛的心里一沉,脑子里迅疾闪过诸如他杀了阿莲灭口、他卷起铺盖逃走、他在上海走投无路、他落入七十六号的手中等一连串不祥的镜头。但是,作为一个老资格的秘密情报人员,董金涛的头脑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出现丝毫的空白,也不曾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变得迟钝。他知道自己“应该”采取的动作、“应该”如何表演——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其他的事等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再从长计议。
于是,董金涛缓缓地抬起头来,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傻乎乎地看着那个穿着一件风雨衣的高瘦男子,又把探询的目光投向苗翠花:“阿莲,这位是……”他的表情完全符合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商人所应有的表情。
而苗翠花呢,也从最初的极度震惊中缓过神来——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妓*女,她当然拥有随机应变的本领,在她以前的“从业”经历中这种随机应变的本领帮助她度过了无数的难关。
此刻,苗翠花强装出一脸地笑容来,很亲热地拉住了那个高瘦男子的手道:“啊哟,原来是表哥呀……好久不见,哪阵风把你给吹到沪西来啦?”边说边冲着那人疯狂地使着眼色。
照理说见到表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此时又正好是饭点,无论如何也该让个座请表哥喝上两杯的,但苗翠花就是没有让座的意思,还伸脚把高瘦男子面前的那个板凳偷偷勾到了桌子下面。
“来,老公,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我的表哥,王梓王先生!”苗翠花依然强装着笑容,只是她的脸却笑得有些抽筋,“表哥,这位是你妹夫,老金。”虽然只是家人见面时的简短介绍,但苗翠花却已经紧张得冷汗直流,连带着声音都打颤了。
“原来是阿莲的表哥呀,幸会、幸会!”董金涛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他一边抱拳一边说道:“来、来、来,坐下喝两盅。”说着他拉出那个被阿莲勾到桌下的凳子叫道:“伙计,再加一副碗筷!”全然不顾对面的苗翠花正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高瘦男子王梓倒是一愣,随即便哈哈一笑:“哟,一年多不见表妹你居然结婚了?什么时候结的婚?也不让做哥哥我的知道。”
苗翠花肚子里骂道:“谁想让你知道?我只盼着你个讨债鬼快点从我眼前消失。有你这种表哥算我倒了八辈子的霉,当年你这个讨债鬼老是只嫖不付钱!”
但是,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哟,表哥,你当初一走就没了消息,我两个月前和老金决定成婚的时候还到处找你呢,却老是找不见你的人影。还说我们不通知你,哼!”说着,她的小嘴噘了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