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普通的中国人也许从来没有听说过申南这个名字,但在国共两党的情报界、乃至日本和汪伪政府的情报部门里申南却是每个人都如雷贯耳的大人物。
他就是此地情报部门的首领。是他,把一个个中共的精英派向全国各地,是他,将一张张无形的大网撒在神州的每一个角落,也是他,为中共中央的决策层提供了源源不断、翔实可靠的情报。
敌人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敬若神明,他却毫不张扬地工作在延安的某个地方指挥着全国的情报斗争。
石心在离开延安之前曾听过他主持的一个小范围的报告,关于国际、国内形势的,申南锐利的话锋、独特的见解给石心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组织上终于派人来找我了!”石心到延安两天以来一直处于无人过问的境地,他早就等得急了,但令他意外的是,第一个来和他联系的人居然就是申南!“怎么会是他,不是说我这次回延安是周副主席安排的吗?”石心暗自犯疑。
正在此时,小院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个身穿灰布列宁装的男子走了进来。没错,是申南,中等身材、圆脸戴一副黑框眼镜,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般的平和,和四年前给石心他们做报告的那个申南没有任何变化。
石心的心头顿时涌过一股激动——这是他回到延安后所见到的第一个算得上是熟人的领导人。他马上来了个立正敬礼、哽咽道:“报告申南同志,沪西特委谍报员石心向你报到,我——归队了!”话没说完一行热泪已经从他的眼眶中滑落。如同远游的孩子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石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几乎就想放声大哭。
申南被门背后突然冒出来的石心吓了一跳,更何况此时的石心头部还受了伤、半张脸被纱布包扎着。见多识广的申南仍然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中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一只手伸到屁股后面去摸自己的手枪。
好在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当他判断出石心并没有恶意,又认出了眼前这个脸上受伤的男子就是自己今天要见的石心后,又把手从身后伸了出来——伸向石心:“石心同志,欢迎你归队!”
石心被申南的一声“同志”叫得几乎要陶醉:“他叫我同志!我终于回复到一个‘同志’了!”他用力握住了申南的手使劲摇着。他是如此的忘情,以至于连自己用力过猛直痛得申南龇牙咧嘴也没注意到。
“你的同伴——啊,她自称是你的爱人——在里面是吗?”申南强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问道。
石心这才从对方略带苦楚的话音中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度了,当他听到申南提起穆玉露时用了“爱人”这个词时更是羞愧难当,连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申南看着他窘迫的模样不禁笑了:“我要和你谈谈,而小穆呢则由‘边保’的同志进行甄别。当然,是背靠背的——你知道,这是例行的程序。”
石心点头道:“我明白,在哪里谈?这里还是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