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卫楠已经褪下了那身他并不喜欢的龙袍,迈步走了进来,就看到莫毓秀抱着孩子坐在那里,神色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相公。”莫毓秀开口,看着卫楠十分自然地就叫出了先前的称呼。原来过了几个月,她依旧没有习惯叫卫楠皇上,自称臣妾。
“我们今日就出宫吧,”卫楠看着莫毓秀微微一笑说,“先去福王府休息两日。”
“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吗?”莫毓秀问卫楠,事发太突然,让她觉得这几个月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卫楠就那样突然成了皇帝,又这样毫无预兆地将皇位传给了苏离殇。
莫毓秀心中有些紧张,怕到头来又是空欢喜一场。她其实不喜欢卫国的皇宫,而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应该是跟卫楠一起住在卫国福州城福王府的那段日子。
“嗯,可以走了。”卫楠给了莫毓秀一个肯定的眼神。他真的再也不想踏进这座皇宫了,甚至在想就算苏离殇真的祸害了卫国,他也不想再管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就只有卫楠和莫毓秀带着他们的儿子,还有他们之前带进宫的几个丫鬟和随从。
而苏离殇看着卫楠和莫毓秀难掩喜悦地走出高大的宫门,自己回头看了一眼鳞次栉比的宫殿,突然就笑了,只是笑容很苦很苦。卫楠不喜欢这座皇宫,也只是不喜欢而已。而苏离殇自己,从小时候开始对这里就已经深恶痛绝了。可是那又如何呢?苏离殇现在可以体会到当初卫楠被迫当上卫国皇帝的心情,因为他自己又何尝是真的想坐上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其实苏离殇问过年绝,如果他把皇位拱手相让,年绝可不可以放过他。只是年绝当时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他说的话苏离殇记得清清楚楚。
“我想要的不是卫国,而是整个天下!我要你出现在人前为我打下这天下,届时才是我荣登大宝之时。”
年绝的想法苏离殇不是不明白。如果年绝这个前朝余孽如今突然冒出来成了卫国的皇帝,恐怕马上就会成为尧国和东雷想要除掉以绝后患的对象。年绝很狂,但是并没有狂得没边儿,他其实很清楚自己过早暴露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于是苏离殇就成了年绝的傀儡,也是他的马前卒。所有的事情都逼迫苏离殇去做,而年绝自己躲在暗中,不仅自由,而且很安全,甚至如今天下都没有人知道有他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苏离殇从东雷国盗走了藏宝地图,又从尧国拿到了另外一张。东方洪此时肯定恨不得将苏离殇大卸八块,而莫华笙更直接,对苏离殇用上了暗楼的天下追缉令。如果不是年绝在的话,苏离殇哪里还有机会好好活着坐上了卫国的皇位……苏离殇现在就像是一个靶子,替年绝挡箭的靶子。可是他不得不乖乖地站在年绝前面,任由明枪暗箭都朝着他射过来,因为他别无选择……
回到大兴城福王府的卫楠突然感觉一身轻松,看着身边的娇妻爱儿,苏离殇搞出来的那些糟心事他也能够暂且放下了。
“相公,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福州城?”莫毓秀难掩期待地问卫楠。她不喜欢卫国皇宫,也不喜欢距离卫国皇宫并不远的这座福王府。
“我们不回福州城了。”卫楠看着莫毓秀微微一笑,看到莫毓秀突然有些紧张的神情,伸手握住她的手说,“我要带你和福儿去尧国,以后我就只是你的驸马爷了。”
苏离殇说卫楠可以带着妻儿去尧国,卫楠过后认真想了想,觉得这真是目前对他一家人来说最好的选择。卫国皇室几乎被苏离殇给灭光了,卫楠对大兴城,甚至对卫国都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而如果他一直以来都只是卫国的福王爷倒还好,可以带着妻儿安心回到福州城过一辈子。
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回头。卫楠曾经坐过卫国的那把龙椅,如今再下来,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做他的逍遥王爷,因为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不再是卫国以前的那个福王爷了。
卫楠继续留在卫国,对他自己,对如今继位的苏离殇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事,毕竟苏离殇不姓卫,虽然有卫楠的那道传位诏书在,但是肯定还是有一些人会对卫楠心存希冀。卫楠并不想这样,既然已经放下了,那就不会回头。这是苏离殇想要的,他给,而且绝不会反悔。
“真的吗?”莫毓秀这下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对她来说,尧国毕竟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即使如今她的父皇母后都已经死了,但是尧国还有不少她的亲人在,有能够关照她的兄长。
莫毓秀也一直都有听说关于尧国的消息,知道自从尧国的皇权落入莫华笙手中之后,实力一直在不断壮大。就连香凡前几日都在感叹,普天之下最安全的一处所在应该就是尧国的盛阳城了,因为不仅在天子脚下,还有寒月山庄和暗楼保驾护航,如今神医谷也到了盛阳城附近。可以说,盛阳城已经成了天下人十分向往的一个地方。
而能回到盛阳城,甚至是到那边安定下来,这简直是莫毓秀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如今看着卫楠眼中的认真,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她可以和自己的丈夫,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到家乡去,再也不理会卫国的这些纷纷扰扰。
“傻丫头。”卫楠把眼眶已经湿润的莫毓秀给拥进了怀里。过去的就过去吧,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不是么?就算他不再是卫国的皇帝,不再是卫国的王爷,那就去尧国当个逍遥自在的驸马爷好了。正如苏离殇所言,卫楠相信莫华笙和乔清都会善待他们一家的。
至于苏离殇……卫楠真的是疲惫至极。他不知道苏离殇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苏离殇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这么任性。苏离殇是成年人了,卫楠想要管却总是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既如此,还是各走各路吧。
“福儿,跟娘亲到尧国去喽,到那里你会有好几个哥哥的。”莫毓秀抱着笑嘻嘻的儿子高兴地说。他们已经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中出了福王府,因为今日就是他们离开大兴城去往尧国的日子。
卫楠也在马车里,看着莫毓秀和孩子神色很平静。只是刚出了福王府,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卫楠掀开车帘就看到苏离殇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不用担心,我去跟他告个别。”卫楠给了莫毓秀一个安心的眼神,很快下了马车。
“小舅舅这是要不告而别吗?我真是好生伤心呢。”苏离殇昨日已经住进了卫国皇宫,可是这会儿并没有穿龙袍,依旧穿着他标志性的一身红衣。
“现在告别也不晚。”卫楠看着苏离殇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多保重……苏离殇心中一痛,说出口的话却让卫楠瞬间变了脸色:“小舅舅,你是打算去尧国吗?这样似乎不太好吧?你们都走了,我自己在这边岂不是很孤单?”
“你……”卫楠真的很想抽苏离殇,“我意已决,而且这是你自己提议的,如今这又是想要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苏离殇看着卫楠似笑非笑地说,“我记得我并没有说过让你们到尧国去的话,而且我怎么忍心让你到尧国去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呢?小舅舅还是安心留在大兴城,就算做不了皇帝,荣华富贵一样都不会少的。”
“混账!”看着突然出现,将他们的马车以及整个福王府都包围起来的士兵,卫楠神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送福王回府休息!都给朕好好守住福王府,千万别让什么小贼闯进去了!”苏离殇高声说完,对着卫楠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小舅舅,请回吧!不要闹得大家都很难看,弟弟还小,被吓着就不好了。”
卫楠失望至极地看了一眼苏离殇,猛然转身朝着马车走去,一手抱住孩子,一手拉住已经从车上下来的莫毓秀,大步朝着福王府中走去。
“都给朕守好了,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出府,任何人也不能进府!”苏离殇看着福王府紧闭的大门,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卫楠带着妻儿立刻到尧国去,甚至他会送他们平安过去。只是他知道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年绝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盯着这一切,而卫楠带着莫毓秀和孩子就算白天走出了大兴城,到了晚上恐怕又会落入年绝的手中。而莫毓秀是个女流之辈,卫福还那么小,到时候受了惊吓都是轻的,如果惹了年绝不快的话,那个老疯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离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是对卫楠说过让他去尧国做驸马,他也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卫楠一家人平安送走,而且保证他们能够到盛阳城见到莫华笙和乔清……
对不起……苏离殇深深地看了一眼福王府,猛然转身大步离开了。
当晚,再次出现的年绝对于苏离殇将卫楠一家都拦了下来表示很满意。苏离殇也很庆幸自己今天的选择,因为他确定当卫楠一家人走出福王府的时候,年绝就在附近看着……
“徒儿,藏宝地图已经得到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你可有什么线索?”年绝看着苏离殇问。苏离殇其实是一枚非常好用的棋子,有实力有头脑,还有在乎的人可以用来威胁他乖乖办事。不过短短的时间,三国皇室至宝都落入了年绝手中,就算年绝自己亲自上,都未必有这么顺利,因为有些时候武功并不是万能的。
“凑齐了三块,师父想必已经知道宝藏在哪里了,第四块没有必要找,而且我确实不知道。”苏离殇面无表情地说。
年绝是前朝余孽,其实苏离殇想过,第四块藏宝地图有可能本来就在年绝手中,只是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而从一般人的角度来看,平均分成四块的地图,单看一块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凑齐三块之后,肯定能够收获很多有用的信息,甚至只需要简单的推测就可以找到宝藏所在之地。
苏离殇是这么想的,年绝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关注过第四块地图的所在,以为得到三块之后就可以轻而易举找到宝藏了。
可是事与愿违,手中握着三块地图的年绝已经研究了好几天了,可是对于前朝皇室宝藏所在之地却并没有什么头绪。因为年绝突然发现,拿着三块跟拿着一块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除非有四块,否则根本就找不到宝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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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苏离殇,额头写着两个大字儿——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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