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墨磨好,随从提过一支笔,恭恭敬敬地道:“叶公子,请!”
叶君生没有动,到了这时候,他自然懂得楚三郎的意思,不外乎买诗词罢了。如此状况,并非罕见。在文坛之上,往往有出身富豪的纨绔弟子请人代笔,做些好诗词来,而署上自己的性命,藉此博取名声。
在私地里,这已成为一个不成文的暗规则。
楚三郎看着叶君生,脸上依然带着温润的笑意:“叶君生,如果你不是很笨的话,应该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
楚三郎大笑:“那就好,实不相瞒,我自幼开始便有一种天生的魅力,每当提出要求,别人都不会拒绝。比如说小时候我要吃奶,奶妈们便会争着脱衣服;我要吃哪家店铺的招牌菜,下人们便会快马加鞭去买来,送到我面前;又比如夏天的时候我感觉很热,要冰块,那么冰块就一定会及时出现;我要哪个女人的身子,她就一定会乖乖躺在床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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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一顿,盯着叶君生的表情:“现在,我要你写出六首关于踏青的诗词来,然后拿走这四十两金子。”
他的目光很犀利,像两把刀子。不过叶君生的神色却如同古井无波,一点波澜都瞧不出来,很平静。他伸出手去,拿起一锭金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五两重的金子,有些重手,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很能让人踏实下来。
楚三郎见他意动,登时又笑了,只是叶君生接下来的那句话,就像往他脸上割了一刀,很疼——
“四十两黄金换六首诗词,这笔买卖倒不错。只不过近期我没兴致,莫说六首,一首都做不出来,所以,只能抱歉了,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找我。”
楚三郎双眸寒芒一闪:“本公子被人拒绝过一次,就不会再要求第二次。”
叶君生“哦”了声,歉意地道:“如此,那小生也爱莫能助。”
楚三郎死死地瞪着他,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究竟作何想法:区区一个破落户的子弟,哪怕三试第一,获得过几个诗魁,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名秀才书生罢了,无权无势,居然敢违抗自己的要求?
这小子,是故作清高吗?
想到这里,楚衙内一字一字地道:“叶君生,你不妨再考虑下,如果在明天踏青之前,能写得六首诗词来,我们的合作依然作数。”
叶君生很干脆地道:“不用考虑了,写不出就是写不出,楚公子何必为难小生?”
“好,真好!”
楚三郎不怒反笑,用眼神制止了随从的动作,负手笑道:“看来从此以后,本公子这匹汗血宝马要重新找个马夫了,如果让什么北方第一才子来替本公子养马,一定能把宝马养得更加膘肥健壮。”
说罢,甩手大踏步走了出去。
那随从指着叶君生喝道:“你这寒酸书生不识抬举,日后有你好果子吃。”端起金子,文房四宝等物,紧跟自家公子出去了。
叶君生拍拍身上衣衫,径直出去上课。再看楚三郎的位置,空着,想必人已纵马出去发泄了。
上完课,刚走出门口,便被黄超之拉住,走到一边,一脸焦急地问道:“君生,你何故恶了那楚衙内?”
叶君生问:“这么快你就知道了?”
黄超之一跺脚:“哎呀,君生,这下你闯了大祸,可如何是好?”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黄超之急声道:“早传开了……这厮放言出来,让大家擦亮眼睛,他要让你去当马夫,帮他养马呢。”
叶君生晒然道:“他当着我的面时,也这么说过。”
见其犹自不以为然,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黄超之真是有点憋闷,赶紧出谋划策:“君生,你与学政大人交好,赶紧去找他分说吧。如果等楚衙内动手,那就晚了,他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主。踩死我们,如踩蝼蚁。只要学政大人愿意出面,那事情还有转机。”
叶君生笑道:“超之,不必过于紧张,也许楚三郎只是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
望着叶君生,黄超之几乎怀疑他又变成那不通人情世故,不懂世情险恶凶狠的叶书痴。
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楚三郎可会是那种“说说而已”的家伙?
熟料叶君生的神情很认真:“超之放心,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如果楚公子真要硬来,我会跟他讲道理的。”
“讲道理?”
闻言黄超之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我所讲的道理,相信楚公子一定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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