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之上,有古寺“西山寺”,供奉着佛祖金身,多有灵验之处。故而一直以来,都香火鼎盛,信徒遍布。
今日一早,便有不少信徒挎着篮子,装满了香烛之类,前来庙中烧香祭拜了。
不过今天的寺庙氛围有些不同往常,出现了许多陌生面孔,个个身形彪悍,精气腾腾,一看,就知道来历不凡,很可能是精兵乔装而成。
敢情是又有京师的达官贵人前来礼佛了。
这不是稀罕事。
西山寺声名在外,据说皇后娘娘有时都会便衣前来参拜,祈求佛祖保佑,家国安康。
好在贵客来访,一般不会封山,对于普通的香客信徒,影响不大。
西山寺建筑群众多,有一十八座,分为主殿、偏殿、僧院、禅院等。除了主殿全方位开放之外,其余各处,进入颇有讲究,等闲身份是进不去的。
其中禅院,为方丈主持的重要活动场所,一般人就更难进去了。
此时,禅院大门紧闭,方丈觉明大师正在接待贵客。
贵客年约三旬,国字脸,三缕胡须,十分清雅。他长着一对凤眼,冷然有精光,隆准高鼻,气度不凡。
咋一看,和以前帮衬过独酌斋,买过叶君生笔墨的富贵男人有几分相似。
“殿下,你所问之事,玄之又玄,天机晦明,一时之间,老衲也无从计较。”
觉明大师开口称呼对方为“殿下”,立刻点出了男子的身份,当今太子,东宫之主,赵匡启。
赵匡启拱一拱手:“大师法力无边,但请替匡启算一算。”
觉明大师微微点头:“也罢,我就尽力而为,尝试一下。”
说着,吩咐身边的一个小沙弥:“明远,你拿着为师的紫金钵,到院中盛一钵水来。”
那长得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应命,拿起那口半尺直径的紫金钵,走出门去。
禅院之外,是个风景优雅的院落,种植着三株翠柏,六株寒梅、九根修竹。岁寒三物,排列有致,隐隐形成一个阵势。
院落的右侧,摆一口一人高的大水缸,用木盖扣住。
小沙弥搬来凳子,站上去,揭开木盖,要用紫金钵往水缸里打水。然而他身材矮了些,而水缸里的水又浅了些,便不得不踮起脚尖,尽量把身子往前倾斜了去,才能够得着。
水缸的水,都是从寺院后山的深井挑来的,清澈明净,喝在嘴里,甘甜可口,乃是非常优质的水源。
呼!
猛地一阵怪风卷起,不明就里,阴森森的,将庭院里的柏树修竹梅树,吹得许多叶子哗啦啦作响。
小沙弥俯首向着水缸,只觉得背脊被怪风吹得入骨的凉,情不自禁抬头起来张望,就见到不知何时,一大团乌云飘荡在西山寺的上方,笼罩得方圆数里,都十分晦暗。
“好怪的天气,莫非又要下雨了?”
小沙弥嘀咕道。
咕噜噜!
他所没有注意的水缸中,蓦然显化出一张模糊的脸容来。一对长眉垂落,须发蓬松,乱成一团,粗粗一看,更觉得诡异阴森。
这张人脸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转眼不知所踪,仿佛已与一缸清水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觉明大师正与太子殿下相谈言欢。他一手把握一串佛珠,习惯性地数着,骤然间心血来潮,打一个突,用力之下,竟把串联九九八十一颗菩提佛珠的丝绳给掐断,哗啦啦,珠子散落一地。
事发突然,赵匡启不禁吃了一惊。
看着地上散乱的珠子,觉明大师一阵茫然。
赵匡启问:“大师,出了甚事?”
觉明大师不答,掐指急算,却始终晦暗玄奥,难以洞悉气机,只得摇头苦笑:“我也不知,只是刚才一瞬间,心乱如麻,很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