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还犹豫呢,你这么一说,我还非被开除不可了。”顾蛮生扯扯轻薄嘴角,脸上挂上一种又狡黠又傲慢的微笑,“江山如此多娇,我怎么能在一个地方待到死呢。”
“顾蛮生,你真的是王八蛋!”曲夏晚气急攻心,抬手给了顾蛮生一耳光,打完自己倒疼了,眼泪跟豆子似的滚下来。顾蛮生微微皱着眉,面孔因这种深沉的姿态更显英俊。曲夏晚又给了他一耳光,第二巴掌轻了很多,比起泄恨更像爱抚,因为她此刻终于会意了,这个男人她留不住了,哪有人留得住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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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美人泪不抵用,高副校长给了台阶他也不下,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被学校开除以后,朱旸没有回老家,回老家只能种地,他不甘心。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顾蛮生一起出去闯一闯。
唐茹没就顾蛮生被开除一事发表任何意见。只在顾蛮生背包南下之前,给他包了一顿饺子。她想,作为全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批城市,深圳可能什么都有,但多半不会有汉海人最常吃的这种点心。唐茹将糯米混合白糖还有细细剁碎的酸梅,搓成大小匀称的腰圆形胚子,最后用油炸至金黄,炸了满满一盆子。她边炸糖饺边说,多吃点,多吃点。
事实上唐茹忽然轻松了,她明着规劝暗着使绊,好像这一刻终究尘埃落定了。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顾蛮生的血液里跃动着继承自顾长河的不安分因子,该来的迟早会来。对于这点,母子之间一直是心照不宣的。
去往深圳的火车还有二十分钟发车,火车站里人挤着人,顾蛮生轻装上阵,就一个黑色背包,朱旸则全副武装,身上背着,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包里除了换洗衣物与必须生活用品,还有家里寄来的家乡特产牡丹饼与糖蒜。相熟的同学都来送他们,都潮着眼睛,一直送到了检票口。
“又不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顾蛮生劝大伙儿,“我跟朱旸不过先你们一步踏上社会,别送了,都回去吧。”
曲颂宁“其实你可以不被开除的。是不是就算高副校长打算放你一马,你也会主动承担责任,巴不得就被开除。”
“知我者,莫若小舅子也。”顾蛮生笑笑,嘴角和眉梢都透着轻松。
“还小舅子呢,你这一走,跟我姐就真不可能了。”曲颂宁轻轻叹息,他真的感到惋惜,曲夏晚那些前赴后继的追求者里,确实就属顾蛮生最有意思。
顾蛮生往前来送行的人群里看了一眼,曲夏晚确实没来。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情人伤了心,肯定是不愿再回头了。他比自己起初想象的更觉难受,仿佛遭逢了连日的阴雨一般,但不多久,这种寒恻恻的难受就被即将上路的兴奋劲扫空了。
“为什么一定是深圳?”话音落地,曲颂宁也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不是有句话么,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顾蛮生说,香港回归在即,两座城市原就一衣带水,从此更将紧密相联,眼下的深圳遍地都是机会。还有一句话顾蛮生没说出口,如果自己在汉海,可能受人掣肘一生都飞不起来。他要去到风口下。
他要去深圳。
朱亮拄着拐杖,带着父母嘱托来送弟弟。家里人都没想到,朱旸才读一年大学,还是南下去了深圳,简直命定如此。家里人也都怪顾蛮生,不是他整的幺蛾子朱旸这会儿还是大学生呢。但朱亮不怪。他忍着泪,仿佛临终托孤一般把朱旸推在了顾蛮生面前,瓮声瓮气地说:“我把我弟交给你了,他除了出来念书还没出过远门,到了深圳你一定带着他。听人说那城市特别野蛮,我弟这人老实,容易受欺负……”
哥俩挺有意思,好像即将踏上的不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窗口,而是狼窝虎穴。顾蛮生又看朱旸,哥哥矮小木讷,弟弟比哥哥生得高大,内里却更木讷。他背着牡丹饼,拎着糖蒜,一张脸黑中透着胆怯的红,束手束脚地站在他的兄长身后。
“知道,你放心。”告别所有同学,顾蛮生扭头就走。他步子越来越快,肩头的背囊却越来越轻,然后他再次停下脚步回过头,郑重地向朱亮、向所有人保证道,“我一定带他拼出一个锦绣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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