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英子来做什么,林阿爹毕竟是林正亲爹,今天是大儿子一辈子的大事,他怎么能半途离开让大儿子没脸呢?他这辈子最愧对的就是大儿子,总不能连喜酒都不吃。
“我、我……”英子嘴张了半天说不出话,又不敢一个人回去。
乔墨观察了一会儿,想到今天日子特殊,不宜生事,于是笑着迎上去,挽住英子的胳膊就将他往李阿嬷那一桌带:“是英子来了啊,来的正好,你坐,我和阿正要好好儿敬你一杯酒呢。”
英子被按坐在席上,走不脱,见真倒了杯酒过来,急的脸都红了,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我不能喝,我不会喝酒的。”别说英子真不会喝酒,就是会,他也不敢啊。出来一趟打听情况,结果带着身酒气回去,不是明白着告诉林老嬷他吃了喜酒吗?那林老嬷能饶了他?
“那行,不会喝就算了,可菜不能不吃。”乔墨见李阿嬷打眼色,是不让给英子喝酒的意思,料想其中定有缘故,便没勉强。
英子松了口气,朝乔墨笑了笑:“还没恭喜,祝你和大哥百年好合。”
“谢谢。”乔墨还要跟着林正敬酒,招呼了几句便走了。
好容易酒席终于散了。
林正买的酒是当地县城自酿的粮食酒,酒劲大,又不像有些人家在里头掺水,流水席上倒是没酒水,可三个主桌的人大半都喝醉了。族老们自有家中儿孙接回去,林阿爹也醉了,李良拦住林正,说由他去送。
今天毕竟是林正大喜,家里头还有一摊子,所以也没推辞。
李良因为间或在席间帮忙,所以喝的不多,脑子还算清醒。又叫上同样没醉的孙海,一左一右架着林阿爹,英子就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进院门时刚好听见林福在屋子里向林老嬷抱怨:“阿么,你看全村人都去了,我阿爹和嫂子都去了,就不让我去。我都听人说了,今天的席面做的可好了,有大肉,有鸡,还有大酒,没掺水的。”
林老嬷好声好气的安慰:“什么好东西,稀罕什么,阿么不是给你钱了吗?你要是想吃,等英子回来我让他去买肉,晚上单做给你吃。”
“我要吃红烧肉!”
“那得多贵呀,阿福乖啊,马上就过年了,等过年阿么肯定给你做红烧肉,让你吃个够。”林老嬷虽然吝啬,但对两个儿子那是掏心掏肺,特别宠溺小儿子,从来是有求必应。
眼下虽是答应给儿子买肉吃,可心里又将林正乔墨骂了一通,觉得若不是他们成亲,也不能勾起林福吃肉的心思来。
李良与孙海对视一眼,直接将林阿爹送到房里,话都没说就出来了。
林老嬷见到喝醉的林阿爹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从林正回来,林阿爹是越来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有心想骂,可人吃醉了酒睡的正美,哪里听得到他的声音。可巧,余光瞥见门外还缩着一个人,正好撒火。
“好啊,我让你去打听打听,你倒好,现在才回来。”林老嬷凑近英子闻了闻,果然闻到饭菜香气,顿时揪住英子的头发就往地上使劲推搡:“我说呢,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原来是去吃香喝辣了。既然人家管你吃,你还回来干什么?有本事你就留在那儿,看看人家养你几天!”
英子被推到在地,也不敢爬起来,可额头碰在冷硬的地面上砸的着实疼,也只敢压着声音小声的哭。
“就是,嫂子太不应该了,好吃好喝的也不叫我。”林福在一旁煽风点火,挥着胖呼呼的大手唆使林老嬷:“阿么,嫂子贪吃,打他,看他还敢不敢。”
林老嬷却没忘记正事,问英子:“他们是怎么拜堂的?”
英子不敢说,被逼问半天,这才小声说道:“他们、他们拜的是大哥亲阿么的牌位……”
林老嬷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就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哭嚎:“哎哟,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这是要逼死我呀。我嫁到你们林家二十年,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临了临了竟然这么对我,这是不把我当人看啊。”
林阿爹虽是醉的不轻,可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是听不见,迷迷糊糊的听到,却又装作听不见,转身继续睡了。
林福喊了两声林老嬷,见林老嬷不理,也懒得管,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唯有英子哆哆嗦嗦的爬起来,见林老嬷不理会自己,暗自庆幸,也赶紧顺着墙根儿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