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寒风越来越重,吹动着窗棂呼呼作响,少刻之后,天色越发的阴沉,云层遮住了明月,漫天飘散着晶莹的雪花,寒气袭人。
可是屋子里却温暖如春,海兰珠早早就烧起了暖炕,盘坐在炕桌旁,在烛火下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孤本,在她身边的不远处,布布打着呼噜,睡得正是香甜,在炕桌的另一旁,乌玛手执针线,借着烛火,绣着稚儿的衣服,她的目光柔和慈爱,仿佛见到了自己儿子穿上新衣时的样子。
烛火不稳定的一跳,布布睡梦中翻身,不老实的踢开小被子,露了胳膊出来,海兰珠收回落在书上的视线,重新将儿子安顿好,轻轻的拍着,一手揉着眼睛,缓解疲劳,看到含笑的乌玛,此时的她是最漂亮的,身上洋溢着暖暖无私的母爱,想要劝解她不要在夜晚做针线的话也说不出口来。
海兰珠觉得自己很没用,布布的衣衫鞋袜都不是自己做的,她就会动动嘴,就连一个简单的缝扣子都很显得笨拙,记得当初在科尔沁时也练过一些,太长时间没弄,就生疏了,想到那些从小的就魂穿的穿越女都练就一手好针线,海兰珠叹气,实在对不住穿越女的名头。
“格格,您不看书了?”乌玛抬头,见到炕桌上的书,低声问道,海兰珠轻轻摇头,低声道“不看了,这孤本对女子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就是解闷而已,晚上看书,很伤眼睛的,乌玛,你也要仔细。”
“奴婢没事。”乌玛低头继续的做针线,海兰珠将烛火推得离她更近一些,拿起剪子将燃尽的蜡烛芯子剪掉,烛火更亮一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只会建议,却不会强求,若不然为她好的事,反而会让乌玛误会,毕竟这的观念同现代不同。
“也不晓得,皇太极会不会进兵宁远城?”海兰珠对此还是很关心的,皇太极身为大汗,却被众人所逼,这大汗当得够委屈的。
“大妃,您不晓得,大明的使臣真是很张狂倨傲,也难怪人生气。”消息灵通的萨尔多在旁边绘声绘色的说起袁承焕遣使来吊唁的事情,在他的口中,海兰珠才明白,原来袁承焕派来的那个李喇嘛很能惹事,引得后金的贝勒气急不已,另一个行事倒还稳重,只是在努尔哈赤刚刚病逝之时,真的很难让这些人平静下来,袁承焕还真是有胆量。
海兰珠觉得有一分凉意,皇太极身披着斗篷走了进来,头上戴着的鹤裘帽子,肩头都落着雪花,脚上穿的羊皮靴子,颜色更深,明显也渗进去雪水,他面沉如水,仿佛受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脚步很是沉重,狠狠的跺脚,恼怒的说道“怎么突然下起雪来?这种日子,怎能打仗?他们简直是不知所谓。”
乌玛连忙起身,收拾好阵线站在一旁,海兰珠并没有移动,照样坐在炕上,扬眉问道“你不是早就打算出兵吗?还分下不下雪?”
她从皇太极的神情中明白过来,一定是没有合他心意,征讨喀尔喀,而是进兵宁远城,海兰珠同样不喜欢这种结果,虽然后金兴许会兵败,损失一些实力,可交战总是要死人的。
皇太极大步走来,甩掉了斗篷,坐在一旁,萨尔多俯身伺候他脱靴子,许是看出皇太极的不悦来,萨尔多更加的小心,可越是如此,由于雪水使得靴子很滑,半晌脱不下来,皇太极很是不耐烦,一脚踢开了他,怒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萨尔多连连磕头,海兰珠此时才起身,柔声道“好了,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拿他们出气又有何用?”
海兰珠示意萨尔多起身,自己半跪在皇太极面前,亲自给他脱靴子,确实比较费劲,手很滑可靴子却很涩,皇太极哪怕在烦躁都不会对海兰珠发脾气,尤其是她那么细心的帮他缓解下午时的尴尬局面,如今亲又自伺候他,皇太极向后一倒,躺在了厚厚的褥子上,双脚自然翘了起来,这样使得海兰珠行事更方面,在他的脑袋边,正好睡着布布,淡淡的奶香味儿,让皇太极心情好上一些,右手拍着额头,有几分丧气的说道“我尽力了,他们都混人,都不听劝。”
海兰珠帮他褪下靴子,见到白色的袜子上脚尖的地方已经潮湿,吩咐道“你们去准备热水,给他烫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