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雪的日子却更加的寒冷,寒风刺骨,可是就是如此的冰冷,也及不上海兰珠心中的痛苦,她小瞧了关外汉人的仇恨,甚至小瞧了妇孺的力量,撤回盛京的镶黄旗被年岁不大的小孩子摆了一道,陷入奋起放抗的汉人重围,又有袁崇焕的相助,自然损失惨重,虽然最终撤回盛京,可几乎折损一半,这让本来就危急四伏的盛京,更加的凶险。
屋子里漆黑一片,海兰珠孤单的坐在黑暗中,她甚至能听到盛京外袁崇焕的声音,她失去了最好的机会,让皇太极的留下来的布置烟消云散,现在就连弃守盛京都做不到,一旦城破,一切都结束了。
泪珠从眼里滚落,海兰珠抱着膝盖将身子缩成一个圆球,脸深深的埋在膝头,这种痛苦根本就无法的摆脱,如影随形的跟随她一生。
若不是这次的事情,她恐怕都忘记了小孩子在关键的时候,也会起到很大的作用,那些她都看过听过的故事不都证明了吗?有袁崇焕的暗自支持,又有什么做不到?
“你从来就不是救世主,你就是蒙古的格格,大金的汗妃,永远也不是海澜,这是注定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海兰珠从心里来说她并没有抱着救世主的心思,虽然总是怀有一些小心思,但她从来都是保证自己的安稳下去尽量给皇太极找麻烦,让他觉得在关外也是很好的,也不是非要进兵关内,可这一切都被皇太极的雄心壮志,以及这场战争打破了。
“大妃,您应该去看望镶黄旗的将士了。”乌玛持着烛台轻步走进,微弱的烛光使得室内明亮几分,“大妃,这您一定得做的,若是不去,那盛京城真的守不住了。”
“我——我怎么——我怎么面对他们?”海兰珠嗓音沙哑,若不是她坚持,又怎么会有这次的意外?她有何脸面去看他们,鼓舞士气,让他们奋勇守城?
乌玛将烛台放在桌子上,来到海兰珠身边,稍作迟疑,跪在了她身前,“格格,您一向聪明,自然明白事情的轻重,本来奴婢不应该妄言的,可是若是您不去,盛京城恐怕谣言四起,到时有人再推动,那时一切都晚了,格格,大汗可是将盛京交给你的,你怎么能让他失望?”
“皇太极,皇太极。”海兰珠抬头,眨着红红的眼眸,你在哪,你说过要保护我的,这么沉重的担子我担不起。
“格格,格格。”乌玛上前抱住海兰珠,低声道“哭出来也就好了,格格,这是意外,没有人怪您的。”
海兰珠咬着嘴唇,强忍着泪珠,乌玛的的安慰让她心里好过一些,损失惨重的镶黄旗,她是一定得去看看的,深吸一口气,鼓足所剩无几的力气,“乌玛,伺候我熟悉吧。”
“是。”乌玛很高兴海兰珠能够想通,高声喊着让婢女端上铜盆等物,海兰珠通过铜盆清澈的水影,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憔悴,“换凉水,乌玛,我要清醒一下了。”
婢女依命行事,却也不敢真的端凉水给她,海兰珠动手洗脸,梳头,换上简单的衣衫,披上斗篷,向外走去,哪怕前路更难,她也得走下去。
出了宫门,侍卫随从点燃了火把,亮如白昼,侍卫们的神色同往日并没有不同,这让海兰珠更加的难受,侍卫牵马过来,低声道“大妃,请上马。”
海兰珠伸手抓住马鞍,脚踏马镫,动作并不连贯,有所迟疑,她确实不敢去面对他们,运气了好一会,才坐上马背,看着远处寥寥的灯火,轻声道“出发吧。”
寂静的夜晚,由于盛京城被袁崇焕重重包围,显得更加的落寞,家家户户中隐约有着烛光,可更有细微的哭泣声,任何人都知道若是盛京城被攻破,那么迎接他们的只能是屠刀,马蹄声在这个夜晚格外的清晰。
一盏茶之后,海兰珠骑马来到城门处,这已经燃起了更多的火把,驱散了黑夜,海兰珠勒住缰绳,抬眼望去,坚实镶着铆钉的城门已经紧闭,城墙上加厚了不少,上面巡逻的人影晃动,而在城墙之下,火把闪烁之地,站着受伤的兵士,而另一边有是撤回盛京的汉人妇孺,女子的低泣声,以及士兵的怒喊,“哭什么哭,再哭老子要你的命,若不是你们,兄弟们会受伤吗?”“就是,你们这些汉人是养不住的,就连小崽子都不能放过。”
这些话让海兰珠心中更加的难受,她甚至不敢下马,在她身后传来多铎的声音“大妃,你来看兄弟们,这可是是好事,他们可都想见见我们大金的汗妃。”
多铎下马之后,快步走到海兰珠的马前,亲自抓住缰绳,抬头望着明显哭泣过的海兰珠,心中涌起一丝的恨恼,却在她盈盈的目光中,打了一个旋消失不见,只留下浓浓的怜意,她终究是女人,哪怕再聪明也会心软。
“大妃,请下马,他们都在等着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