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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 / 2页)

经过了“闲事公”张大嘴的一番渲染,城里几乎所有的适龄孩童都被家里的长辈送到了石磨的府邸门口。

平日连鸟都不能在了门口停下的府门旁,铺上了大红的毯子,兵士们也很是滑稽地换上了带着些赤红色的护甲,推推攘攘地将人群勉强阻隔了开来。

唯独那些懵懂不懂事的孩童被爹娘按着清洗了一通,鼻涕星子也抹了个干净,穿得整齐的依次站到了府邸门口,足足有几百名孩童,因为听说石磨府的开门红的规矩也是简单,只要说上句吉利话,新嫁娘就会给上一个红包,见者有份,一个不拉。

喜事又碰上了个艳阳天,新嫁娘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她是邻城的一个土财主的女儿,只是为了攀上些石磨的官气才嫁了过来,心里虽然有些嫌弃着石磨年纪老迈,但她爹爹催着她快些生下个一男半女,也算站得住脚步,这才讨了这么个法子,图个吉利。

她看了一圈的孩童,眼都有些乏了,这些乡下的孩子也是长得奇模怪样,没几个周正的,新嫁娘耳里听这些:“早生贵子”的寻常话,都要听出了老茧来,困意阵阵,有些昏昏欲睡,耳边飘来阵声音。

“我祝夫人和将军白头偕老,‘至死不偷。’”新嫁娘还当自己听晃了眼,脸上有了几分尴色,这是哪来的野孩子,将至死不渝说成了不偷,她也是听说过了,老爷的前几任夫人都是因为偷汉子被扫地出了门,吉利话说成了这样,可是该打了。

也就是这句不伦不类的话,让她有了几分精神,回过头去,却是一愣,眼前的小孩穿了身不算喜庆的滚红边袍子,却是一副难得的好样貌,眉目鼻眼,无一不生得极致,在了这么个乡野地方,竟然有了这么漂亮的娃娃。

若是生了这么漂亮的娃娃,她可是乐意了,那股子因为偷汉子带来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新嫁娘摸出三倍的钱财,放到了“她”的手上,又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小孩的脸上多了些不快,只是也忍了下来,他的身上有股微不可闻香气传了过去,新嫁娘却丝毫没有察觉。

小孩退出了人群,身子很快消失在了人影中,新嫁娘心里想着,“改明个就叫画师将那小孩化成幅年画,贴在门前床头,叫老头子努努力,照着样子生一个。”当夜,画师没叫上,医师却叫进去了好些人。新嫁娘昏迷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看着脉象也是好好的,偏偏没有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石磨看着新娶的娇妻,成了这副样子,先是将那些兵士和出了开门红主意的丈人都狠狠骂了一通,到了最后,也是没了法子,在了城门上贴了个告示纸,悬赏千枚母币,求神医。

“神医”阿夏朵却不急忙上去揭了告示,又在那夜亭里头和若儿泡了好几日的汤,等到慕名前来的医师走了一批又一批,她才晃悠悠地走到了城门口,一把揭下了上头的告示。那张告示上头的悬赏数字已经变成了五千枚。

将军府里也是乱开了锅,来了这么些人都是每一个人能救得醒新嫁娘,石磨已经没了法子,心想要不还是请个巫蛊前来看看,或者是去了城里,找冥川王的郡医看看。

前边又有人来说,来了名医师。他心里也是恼火,又是什么老子的医师,来骗钱骗吃骗感情的。正要骂退下去,就听得外头走来一名女子,只是十五六岁,明眸皓齿,倒是个美人胚子。他见了这么个女子,也没了心思直接骂人,心里却想着这样的人,还能治病不成,哪知那女子还未看病人,嘴里就说道:“大人,你若想夫人早日康复,该搬离此处。”

石磨一听,哪来的骗子,在了这里胡乱说事,泉城是冥川王分给自己的属城,哪能是随便可以搬迁的。

“我看大人身子还是强健,只是腿脚之间有些短浅,可是常年又犯了腿脚痛的毛病。”阿夏朵今日也是做了寻常民家的打扮,只是两眼看着,说得确却是无比肯定。

外人眼里,都以为这石大人只要是补足了元气,看着也是虎背熊腰,正值盛年,其实他常年征战沙场,阳气已经耗尽,体内原本应该做了调养,却偏偏为了子嗣,成日吃些大补之物,虽是一时足了元气精神,但长久下来,反而是只能靠了补药。

阿夏朵看他的样子,脸色赤朱,身子虽是站立,却有些不稳,再劝道:“此处比起南边来还是冷了些,大人还是到了其他地方调养,这样才能有了子嗣,延年益寿。”

石磨听了也是沉吟了几句,他多年来求子都是不得,嘴上虽埋怨是那些娘们的事情,也是猛吃了好些药,哪知还是无所出,听了这女子的话,似乎还有几分道理。“大人乃阳身,在了温泉充裕的泉城,此处阴及,阴阳不得协调,相互冲突了,当然是没有什么好处,大人一门心思保家卫国,也该是到了享清福的年龄,能够在合适的地颐养天年,也是好事。”石磨听罢,心里也是有些发酸,他没有了孙辈子辈,这由了别人一点拨,又觉得自己晚景凄凉。

他过了半晌才说了句,“大夫,你说的太对了。”阿夏朵只是笑笑,再说道:“你可是让我见见夫人。”进了殿堂,阿夏朵劝退了两旁的人,在了那女子身旁,只是推宫过血了几下,女子就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悠悠醒了过来。

阿夏朵再给她喂下了些粥食,才唤了石磨进来。那粗人见了,也是眉开眼笑,嘴里不住地说道:“神医你当真是神医。”

再扶起床上的夫人说道:“你可是想去了京都,我知道你心里想着娘家,这会儿我就带着你进京去,不要了这名头上的什么的城了,我们在了那里,过上些小日子。”他再将先前女子说的一番话转述了一遍,新嫁娘听了更是开心不已。

两夫妻都是千恩万谢,正要酬谢之时,阿夏朵却说:“我并非需要什么酬谢,只想大人能够求个名号,让我能进京献医。”石磨听罢,却有些难色,郡医和一般医者不同,接触的都是城中的显贵,更是直接诊治郡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再听阿夏朵说道:“大人也莫要担心,我也不会丢了你的门面,鄙人最擅长的正是还老返童之术。”听了这几字,先别说床榻上的夫人,连石磨都有些心动了,石磨看看床上的娇妻,虽然是在了病榻几日,但才进了些流食,就已经容光焕发,哪里和自己一般,就算是好鱼好肉吃上数日,也是白发苍老,身子老朽,只是天下又哪来的不老之术。

哪知那女子凑上前去,低声说道:“其实不瞒两位,我已经是有...”她伸出了六个手指。听了这话,那对夫妻都是惊叫了出来:“六十。”

阿夏朵也不否认,只是笑着,女子爱美,听了这眼前的分明是妙龄女子相貌的阿夏朵竟然有如此年龄,也顾不得病体,新嫁娘在她身旁看了一圈,摇头道:“神医,您可是托大了,我可不信您有了那样的岁数。”

石磨见阿夏朵只笑不语,一脸高深莫测:“你若是真能返老返童,那先在我身上试验一番。”他也是听说了冥川王这些年也是四处寻找着驻颜不老之术,只是费了好些人力手脚都没有寻到法子,前些日子,说是得了些消息,这会儿又是没了音讯。

石磨虽然是个粗人,但好歹也是官场摸打多年,他自知此番去了京都,要求不再上了战场,只怕冥川王肯定心生间歇,还不如先立上一功,才能享了以后的清福。

两人都是半信半疑,阿夏朵只是写了些药方,再由石磨吩咐着下人去买了些草药,等到那草药都煎熬了出来。她才在旁忙活了开去,只见她取过一颗珍珠,和上了些粉泥,在一旁捣鼓着,正如小儿过家家般。直到仆人将她要的那些汤药都端了上来,她再命了石磨卸下了头上的官帽,然后让他用了汤药洗涤一番。

新嫁娘这时被要求等在了外屋,她也是等得心急,只是里面却寂静无声。再看房里头,石磨却是躺在了太师椅上,只听得耳边一阵流水声响,又听到那名少女说道:“石将军,你闭上眼来。”

这多年来刀剑都是不离身的武夫,哪经历过这些,初时,老将军心里也是有几分忐忑,闭眼只觉得头上一阵发热,再是一股药香扑面而来,热气不断地涌了上来,熏得自己头脑发胀,正是昏昏欲睡时,脸上又是一阵冰凉,他正要睁眼,又听得阿夏朵的手指在了自己的太阳两穴位置,轻轻按压,心里又松弛了起来。

热气和脸上的冰凉一起交融着,他也不知该说是舒服还是难受,只是恍恍惚惚,听得阿夏朵说了一句,“夫人,你可以进来了。”

新嫁娘听了响动,连忙走了进来,就看到前头的老爷。

石磨见了前方的娇妻这时小嘴圆张,两眼也是冒着亮光,指着自己叫道:“老爷,相公。”他连忙取过旁边的黄铜镜子,只见自己早就斑白了多年的发已经成了漆黑一片。再看自己脸上,原来这些年日益明显的面斑也淡了不少,摸着脸上肌肤,那被吹皱了十几年的老肤竟然有些滑手。

一白一黑,一细一粗之间,自己当真是看着年轻了许多。他这时看得开心,嘴上止不住地说道:“神医,当真是神医啊。”

012 晕头转向忙驻颜

见阿夏朵满脸喜色的回来了,若儿和萧萧就知道事情是成了,只是听了她一番描述,两人都是觉得奇怪,世上还真有如此返老返童的法子不成。

阿夏朵说到这里也是敛起了喜色,只是说着:“可说是有,也可说是无,却不是是一名凡夫俗子能够轻易做到的。”她说到这时,脸上兴起了些愁色,嘴里更说着:“真要是容颜不老,长生不死,也未必是了好事。”

一旁的若儿并没有听出她的题外之意:“你可是要说明白了,怎么就让石将军白发变黑,听你方才说的就好像是变戏法般。”

阿夏朵从了手中,两人见她手上还留了些黑色的痕迹,说道:“你们看看外面。”若儿往了外头看去,只见她们下脚的这家夜亭里,院落里摘种了各色的花朵,她在旁看了一圈,只见其中花簇之中,有些花儿尤其显眼,粉色白色开了一地。

她看着还有些眼熟,在了芳菲坞的时候,有些爱美的婢女会用了来染色甲面,“凤仙花,”她有些明白了过来,“这花又称呼为指甲花,平日爱俏的女子都会用了挑染手指。”只是,若儿心里也是有些怀疑,我曾听姥姥说,这些花虽然有了调养颜色的作用,但是染色之效很是短暂,只怕不消多少时间就会退去了。

地上的花也是看着娇弱,颜色并不深。阿夏朵笑道:“我自然是有了法子,先让那石将军暂时看到了效果,再教导他常年服用些首乌,灵芝,吃些芝麻饭,也是有些作用的,至于那张老脸嘛...”

她从了手中又挑出了一枚珍珠,笑道,“我只是用了些润肤的珍珠粉,用了这些,别说是老皮就算是皱巴巴的枯树皮也是能生出几分润泽来。”

听了这话,若儿就是笑了起来,而风一枭则是看了阿夏朵一眼,她嘴上虽是笑着,但不知为何,眼底却生了惆怅。

石磨平时虽然是不开窍,这会儿听了劝说,反应倒是不慢,才几日功夫,就清理了这边的宅院,收好了城主印,然后将那间大宅院也做了处理,当真是下了决心要告老还乡。

新嫁娘见此不喜反忧道,“你说这次去了京里头求了冥川王,万一不得允许,又丢了这袅城的基业,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石磨里也是数落着:“夫人,你可是不知道了,兵家有云,抽梯上屋,冥川王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那老王爷,打小就是个犹犹豫豫的性子,这次我也是下了狠心,买了这里的田宅基地,就是告诉他我是绝不会回来了的。”

新嫁娘听得似懂非懂,冥川王的事情,自个儿也是听过一些的,听说是少年时也是一闲散的人,到了不惑之年,才在了一帮臣子的威逼利诱下抢了这个郡王之位,照着夫君的意思,做了也就是了。

石磨心里也是有数,自己的那个王爷,年轻时若不是在了自己这一帮将领策士的捣鼓下,才被迫坐上了这个王位,只怕这会儿还是一个平平的王叔了,这些年来对了外面的袭击也是在了国师和自己这帮老臣子的辅佐下。他想到这里也是多了几分忧心,这些年凝海郡的声势也是一日好上一日,那凝海王也当真是个角色,早先年消声遗迹了,也是让人好不安心。

三年前凝海王突然回了郡,并且一气之下,已经剿灭了邻近的两郡,联合了其他两郡,多年来六郡的形势一旦被打破,也是弄得人心惶惶。一场海战打得水军一蹶不振,虽说那水军是国师下头的人,自己也是该幸灾乐祸,但是后头想想,也是折损了本国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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