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观音知道他是故意做给她看的,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我看你不如放了我的血给你的破花做肥料。”说完将门帘一甩,带着优昙出去了。
程观唐看着她的背影气嚷道:“你以为我不想,要不是为了姨娘,我早就这么干了。”说完气呼呼的在原地转了几个身,尤觉得不解恨,又往初一身上踢了一脚,骂道:“吃里扒外的家伙,你到底是谁的奴才。”连屋里的两个丫鬟都知道他这是指桑骂槐,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唯恐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而观音也是被他气了一场,跺着脚回了双藻院。
而在另一边,知道观音派了人送信给静慧师傅的俞姨娘被气得生了一会小气,心口气闷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舍得责怪女儿,反而将长子叫了过来,对他道:“你妹妹自小在寺庙里长大,在菩萨跟前养出了一副菩萨心肠,对谁都忍不住心善,你别太怪她。”
姑娘家无论在娘家还是以后出了阁,终归是要亲兄弟给她撑腰的,她是怕因为这件事在儿子心里留下了疙瘩,以后就不管女儿了。
程观庭对她道:“不会的,姨娘。我不怪观音,您也别太生她的气。她自小的生活简单,没见过多少险恶,以后慢慢的知道了就会好了。”说着又道:“姨娘也别太担心,曼珠手上的信我扣下来了,静慧师太那边我也会让人看住的,不会让静慧的人去救人。”
俞姨娘沉默了一下,最终叹了一口气,然后道:“算了,这次由着她去吧。免得你妹妹知道了,只怕又会伤心,我也不想在你妹妹心里就是一个恶毒的形象。静慧师太要派人去便让她派去吧,能不能救到人各凭本事,只要他不回府,我们有的是机会。而我只给他这一次生机,逃不过就算了,就算逃过了下次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程观庭没有说话,算是认同了俞姨娘的话。只是看俞姨娘脸色仍有些不好,叹息一声,又握了握俞姨娘的手臂,劝她道:“姨娘别为这个生气,观音就是心太软了些,但心里对姨娘还是孝顺爱戴的。”
俞姨娘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过了会,才开口道:“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当初将她寄养在栖霞寺了,就算那时高僧说她要寄养在菩萨跟前才能活命,可家里也能供奉菩萨,再不成请一些得道的高僧或尼姑到家里来。我不是介怀她现在跟我不亲,我是怕她这样心软的性子,以后要吃亏。”
程观庭安慰她道:“有我这个兄长呢,以后谁敢给她亏吃。不管是观音,姐姐还是观唐,我以后都会好好护着的,姨娘就别操这个心了。”
俞姨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等到程观庭走后,俞姨娘在榻上静静坐了一会,到底是意难平。她不会责怪自己的女儿,却怨恨是程观廉才导致她们母女芥蒂,于是往荆兰院里走了一圈,将冯氏再气了一回,直气得冯氏吐了血,差点晕过去才回来。
回来元岚院后直接进了小佛堂,念了小半个时辰的经,接着抬眼看着上头供奉的菩萨,发了许久的呆,直到外面天都黑了,萱草进来叫她,她才回过神来,扶着膝盖从佛前起来,然后又问萱草道:“六小姐在干什么?”
萱草回答道:“六小姐这个时辰,也在抄经。”
俞姨娘点了点头,又道:“去将六小姐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萱草道了一声是,然后出了小佛堂,去了双藻院。
观音看到来萱草来请她的时候,没有一点意外。她知道自己送信给师傅的事情瞒不过姨娘和兄长。只是若俞姨娘不来问她,她也是不打算主动说的。有些事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说出来却会伤了姨娘的心。
她没有多问,换了一身衣裳去了元岚院,萱草直接将她带进了小佛堂。
她进来的时候,俞姨娘就站在菩萨跟前,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不知道在跟菩萨祈求什么。
她轻轻唤了一声:“姨娘。”
俞姨娘缓缓的睁开眼来,然后对萱草使了使眼色。萱草会意,福了个礼从佛堂里面出去了,顺便还关上了门。
佛堂与外界被隔绝开来,屋里安静得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声音。俞姨娘缓缓的走到前面,搬开案桌上供着的一尊菩萨,将后面的黑色布幔拉开,里面赫然显露出来的,是俞家大大小小十几座牌位。
观音有些惊讶,她一直只当俞姨娘信佛,但没想到元岚院的小佛堂里竟然有这样的乾坤。
俞姨娘从案桌上拿了三支香,放到蜡烛上面点燃,然后交给观音,道:“这是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的舅舅们的牌位,你给她们上柱香吧。”
观音将香接过来,在前面的垫子上跪下,手持着香恭恭敬敬的对着牌位磕了几个头。
俞姨娘静静的看着观音,直到她将香插到香龛上,才重新将布幔拉起来,将牌位遮上,将菩萨像放回原来的地方。这样一看,那些香火看起来是供给菩萨的,可谁又知道是供给菩萨身后的俞家人的呢。
俞姨娘重新在垫子上跪下,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头,然后透过菩萨静静看着它身后的牌位,才缓缓与观音说起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