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灵犀嗤声道。“琳琅,你也别得以,皇上心里只有淑妃与瑜琳王妃,即便封了嫔位,你也休想得到皇上的宠爱。”
琳琅盯着他,又是一声讥笑,“那又如何,至少本宫现在是一宫主位,是皇上的女人,你呢?连陪睡的资格都没有。灵犀,本宫曾说过,你是斗不过我的。”
灵犀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却再也反驳不出一句。她与琳琅幼时一同入宫,两人在储秀宫时便是水火不容,后来,琳琅得太皇太后赏识,被调入永寿宫中,而灵犀却被瑾贵人相中,自幼服侍皇上。
试问后宫之中,又有哪个女人不期待着帝王宠幸,不觊觎着那个闪闪发光的后位呢,琳琅与灵犀都是高傲之人,自然也不例外。原本,灵犀得宠的希望最大,毕竟,她一直跟随在皇上身侧,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偏偏,这一次让琳琅占了先机,琳琅也是聪明的女人,她把握住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灵犀愤然起身,坐在了无风无雪的廊柱上,冷哼了句,“惜嫔还是好生跪着吧,若在惹了淑妃娘娘生气,可就不是只跪半个时辰了。”
琳琅瞪了她一样,虽不甘不愿,却只能认命的跪在雪中。
一旁,灵犀随意的把玩着涂着丹蔻的指,哼笑道,“琳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赖在广阳殿中,借机勾.引皇上吗?淑妃娘娘天姿国色,你以为皇上眼中还装得下你这等庸脂俗粉吗?”
琳琅牙关紧咬,反唇相讥道,“是啊,你这庸脂俗粉在广阳殿时日不少,却只有看皇上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的份儿。皇上眼里可从未有过你呢。”
“你闭嘴,还是好好跪着吧,惜嫔娘娘。”灵犀冷声回道。
琳琅却哼笑一声,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她膝盖上沾满潮湿的积雪,侍女忙跪在她身前,用干净的绢帕擦拭。许是在雪中冻了太久的缘故,手指冻得僵硬发紫,下手失了分寸,弄疼了琳琅。
“笨手笨脚的东西,给本宫滚开。”琳琅一脸不耐的将那侍女踢开。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那侍女慌忙跪地磕头。
灵犀蹙眉看着她,显然对她所为甚为不满,毕竟,她们曾经都是奴婢出身,所谓己所不欲忽施于人。“惜嫔娘娘,别忘了您还在受罚呢。”
琳琅冷笑一声,回道,“半个时辰可到了,灵犀姑姑,你也该回你的广阳殿了。”她丢下一句后,转身拂袖而去。
灵犀性子泛泛的回到广阳殿,却见飞澜独自一人睡在园中软榻之上,身下虽铺着厚重柔软的白虎皮,而此时却是飘雪的冬,她裙纱之上已经落了些细碎的雪花。
灵犀眉头一紧,对几个小宫女训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娘娘的,这么冷的天竟让娘娘睡在园子里。”
梅儿一惊,慌慌张张的回道,“娘娘说要在园中赏雪,吩咐奴婢们不得打扰,不曾想竟在园中睡着了。灵犀姑姑,您看要不要奴婢去将娘娘唤醒?”
“不必了,别扰了娘娘清梦,去取件狐裘披风来吧。”
梅儿抱着狐裘走出内殿,却见君洌寒由远及近,缓步而来,今日他并未穿着龙袍,反而是一件素雅的月白锦衫,清高冷傲,几乎与雪融为了一色。
“奴婢参见皇上。”一干侍女屈膝跪拜。
“都起来吧。”君洌寒淡声道,侧目扫了眼灵犀怀中狐裘,又凝望着初雪中浅眠的飞澜,温笑道,“将狐裘给朕吧。”
“是。”灵犀将手中狐裘双手奉上。
君洌寒将狐裘盖在飞澜身上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帘,漆黑的明眸中带着些许的茫然。他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头顶微弱的阳光。
“皇上下朝了吗?”她淡声问道,撑着身体从软榻上坐起。
“嗯。”君洌寒淡笑着,挑了衣摆在她身侧坐下来。一旁石桌之上,茶水早已凉透,杯中落满积雪。
他将她环入胸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飞澜倒是没反抗,却也不是十分配合,被他抱在怀中的身体些微僵硬着。
“怎么睡在这里了?”他问。
“嗯,在赏雪,看久了倒是有些眼晕,一闭眼便睡着了。”飞澜随口回道。
君洌寒温柔的手掌轻抚过她略带憔悴的脸,深邃的眸光淡看落雪的庭院,角落处的梅花相继开放,红梅傲雪,倒也别有一番风韵。
他低头看向怀中女子,温润道,“能与澜儿一同淡看庭前花开花落,一直是朕梦中的场景。”
飞澜一笑,笑靥浅淡,甚至无法融化眸底的凉薄。“很多时候飞澜也恍惚觉得如今发生的一切都一场梦而已,或许哪日醒来,眼前依旧是大漠的风沙。”
“澜儿,这不是梦。朕就在你身边。”他的唇贴在她面颊,淡淡龙涎香萦绕,轻吐的气息温润缠绵。
飞澜却忽而冷笑,凝望着他深邃的眼,薄唇轻动,“飞澜倒宁愿是梦,梦醒了,至少无忧还在,逸云还在,希望也还在。”
君洌寒同样看着她,褐眸一点点冷黯阴沉下去,彼此间沉默着,久久无声。雪依然飘落着,扬扬洒洒,越下越大,铺落在两人身上,他没有动,眸光深沉,而她同样没有,一双明眸涣散。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灵犀缓步而来,手中一把油纸伞撑在头顶,俯身道,“岂秉皇上,这雪只怕是要下上一日一夜了,娘娘畏寒,受不得冻,奴婢已经在屋内燃了火盆,还是带娘娘回内殿吧。”
未等君洌寒开口,飞澜率先起身,纤弱的身体立在风雪之中,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如冰雕的人儿一般。
君洌寒轻叹一声,接过灵犀手中油纸伞,而后摆手让她退下。
他随手提起石桌上的酒壶晃动了下,壶中叮咚声作响,还有半壶的酒液。他将酒注入盛了冰雪的青花瓷杯,上好的女儿红,融了冰雪的凉,竟是别有一番滋味。他自斟自饮,无意间抬眸,竟撞上一双清冽的眸子,她不知何时已回了头,定睛看着他。漆黑的发丝散落了雪花,一袭飘然纱衣与冰雪同色,凭空添了一股空灵。
“要喝一杯吗?”君洌寒举起酒杯,淡然询问。
飞澜不语,却在石桌旁坐下,学着他的样子,倒了杯雪酒,仰头一饮而尽。冰冷的酒液入喉后,却是火辣的滋味,唇齿中又残留着美酒的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