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的手臂杵在桌上,没精打采的目光落在飞澜身上,嘀咕道,“娘,你究竟会不会选男人?我爹要不是皇帝该多好。”
“想换老子,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将眼睛擦亮点吧。”君洌寒朗笑着,拍了下他的头。
而另一旁的飞澜,被这对父子俩弄得哭笑不得。“再不吃饭就凉了,你现在的话越来越多,我看应该让你成天跟在太傅身边读书,这样我耳根才清净。”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无忧大声抱怨。
“岂秉皇上,皇贵妃娘娘在殿外求见,说是奉太皇太后之命为皇上送补汤。”温馨的场景却被小太监突兀的声音打断。
无忧不冷不热的哼了声,而飞澜唇边的笑意也逐渐收敛了,她夹了些鲜嫩的蘑菇放在无忧的盘中,而他却不再动筷子,“真是扫兴,不吃了。”他推开面前的碗筷,起身离开了。
飞澜自然也没有吃下去的兴致,她从一旁侍女的手中接过绢帕,轻擦了下手,而后提起茶壶,倒了杯温茶,小口的饮着。“皇上不宣你的皇贵妃娘娘进来吗?殿外寒凉,等的太久小心感染风寒。”
“告诉她回去吧。”君洌寒淡漠的吩咐道。
“这……”小太监略微迟疑,帝王即便是不见,也该给个理由敷衍,皇上只丢出一句不见,可为难了他这当奴才的,皇贵妃那里只怕是不好交代的,何况,这皇贵妃还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前来。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没听懂朕的话吗?”君洌寒的声音不由得冷了几分。
“是,奴才这就去回复。”那小太监吓得不轻,快步的退了出去。
“如此澜儿可还满意?”君洌寒的目光探向飞澜,笑意温润。
而她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飞澜何德何能,又岂能左右皇上的心意。”
君洌寒失笑摇头,从他爱上她的那天起,她已经左右着他的一切。“朕陪无忧到园中练剑,今晚,朕可以留下来吗?”
飞澜微低着头,眸光涣散着,并不去看他深邃如海的褐眸。“我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她起身,向内室中走去,再明显不过的拒绝。
君洌寒苦笑,只能到园中陪无忧练剑,他儿子可比飞澜好哄的多。
天气一天天转暖,院中微风轻轻的浮动着。无忧在林中练习龙鸣剑法,而君洌寒坐在一旁石桌上,惬意的喝茶,并不时的出声指点。“刚刚那一招重来,手太高一点。”
无忧的剑练习到一半,突然没了兴致,手腕一扬,将宝剑插入剑鞘之中。
君洌寒倒也不恼,似乎早已习惯了无忧的任性而为。“怎么不练了?”
“累了。”无忧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君洌寒抬手倒了一杯温茶递了过去,堂堂一国之君伺候起人来也毫不含糊,而被伺候的人倒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这随意的性子与你娘亲当年倒是像极了。”君洌寒轻笑道。
“娘才不是这样,她在塞外打仗的时候很律己的。”无忧还口道。
君洌寒抿了口茶,又道,“当一个人肩上背负了使命与责任,就会严于律己。等无忧长大了就会明白。”
“长大了又有什么好处呢,要是能一辈子不长大该有多好。”无忧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双手托着腮。
君洌寒揉了揉他的头,笑道,“朕倒是希望你快些长大,等你长大了,继承了皇位,朕便可以带着你娘亲浪迹天涯,那一直是她的梦。”
飞澜渴望自由,他希望有朝一日放下责任,带飞澜过像风一样的生活。
“老奴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请容老奴回禀皇上……”
殿外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太皇太后庄氏硬闯广阳殿,连徐福海都拦不住。“太皇太后,您老人家这是……”
“皇上呢?哀家想见皇上一面,还要到嫔妃的宫殿来抓人,若是传出去,还不是要贻笑大方。”庄氏冷哼道。
“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息怒,身子要紧。”瑜琳搀扶着庄氏的手臂,温声提醒道。
君洌寒牵着无忧的小手来到庄氏面前,躬身一拜,“孙儿参见皇祖母,祖母怎么来广阳殿了?身子可好?”
“好?哀家不被皇上气死就是命大。”庄氏冷哼着。
“皇祖母折煞孙儿了。”君洌寒含笑回道,随手扯了下无忧,“无忧,还不参见祖奶奶。”
“祖奶奶。”无忧低低的唤了一声,他入宫以后,与庄氏反而没有那么亲近了。
庄氏淡然的点了下头,不冷不热着。虽然无忧这孩子讨喜,可他的身世终究让她有所忌讳。
“哀家老了,皇上越发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哀家命皇贵妃给皇上送补汤,竟然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许是皇贵妃的面子不够大,哀家只好亲自跑这一趟了。”
君洌寒温笑不语,眉宇间却冷锁了,余光冷冷的扫过瑜琳。
“瑜琳,将补汤拿来。”庄氏沉声吩咐道。
“是。”瑜琳淡声应着,从侍女手中接过羹汤,缓缓的递到君洌寒面前。
君洌寒冷眼扫过,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只听庄氏又道,“瑜琳,还不喂给皇上喝,你这妃子当得不称职啊。”
“这……”瑜琳迟疑,因为,在场众人都看到飞澜站在了殿门处。
“连你也要违逆哀家的旨意吗?”庄氏顿时冷下了声音。
“臣妾不敢。”瑜琳怯生回道,故作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她握着温热的羹汤,用勺子盛了些汤,放在唇边吹了吹,而后递到君洌寒唇边,柔声道,“皇上,请喝汤。”
君洌寒剑眉微蹙着,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正是为难之际,却有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