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回宫。”上官芷兰说。
红丹惊道:“娘娘!天色已经不早了。”
“我许久未出宫了,难得出来一趟,顺道去云想阁逛逛,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红丹欲言又止。她知道深宫岁月难熬,有时候,不是时间太慢,而是太寂寞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无人可以分享。想到这里,红丹也未阻止。
没过两日,京城里就出了件大事。永定侯世子因跟人争抢花魁娘子,大打出手,将人打成重伤,进了顺天府。恰巧顺天府尹新官上任,不敢得罪权贵,听了永定侯的话,悄悄把世子给放了。可惜,此事被人一纸诉状递到都察院。
左都御史在朝议时,痛斥永定侯以权谋私,顺天府尹罔顾法纪。
顺天府尹是张祜提拔上来的,梅令臣借此整顿法纪,狠狠敲打了那批老臣一番。
原本还反对重查江宁织造府旧案的张祜,因此事失去了反对的底气。
结果自然是永定侯世子依律判罚,而顺天府尹贬官出京。
永定侯也受此事牵连,被降了一级,成为了永定伯。永定伯府跟晋安王府的婚事自然不成了。
因着清河郡主的婚事接二连三告吹,就有人在背后造谣她是个不祥之人,哪家娶了就要倒大霉。饶是上官心兰亲自出面,也无人再敢来议亲。
宋追此时上门求娶,朱承佑也不敢再摆谱了,生怕亲妹妹真的嫁不出去,不怎么情愿地把亲事应下了。
郡主出嫁,按理说怎么也该准备个一年半载。但朱承佑的封地在西州,本不能在京中久留。宗正寺商议之后,把日子定在了端午节之后。
朱嘉宁如今是待嫁之身,婚嫁之事由兄嫂操劳,朱承佑无暇分.身,管她没管得那么严了。她可以跑来找苏云清,商量云想阁在上巳节举办的丽人集。
苏云清还把秋月和潘如霜也一并叫到府中。
梅令臣这段日子很忙,早出晚归,大部分时候,都是苏云清一个人在府里。这下,知念堂的明间顿时热闹得像茶楼。
“地点就选在京郊的望春山那一带。风景秀丽,地方也宽敞。我上次去的时候,记得有一片桃林吧?”苏云清问。
秋月和朱嘉宁齐齐点头。
“桃花林好,落英缤纷,更有意境。”
“到时就在树下设席,落花瓣落入菜肴之中,别提多有诗意。”
潘如霜纯属是被强拉来凑数的,这种雅集她从不参加,也提不出什么兴致。不过,她回京之后,闲得已经快要长毛。左右无事,参与一下也没什么。
“如霜,你负责维护秩序。”苏云清忽然点到她的名字。
“我?”潘如霜尴尬地笑一笑,“我恐怕连人都搞不清楚。而且,那些人各个眼高于顶,未必听从我的安排,还是算了。”
“没关系,你就看有没有人要砸场子。有的话,及时告诉我。”
“行。”打架这种事潘如霜还是在行的。而且依她所见,会来捣乱的也就王亭羽之流,不请她就是了。
谁料,她这么说了以后,被苏云清否定。
“荣安县主是一定要请的。”
朱嘉宁不解,“你不是跟她闹了几次矛盾,还特意请她做什么?人家也未必肯赏脸来。”
苏云清在明间里走来走去,“这种热闹她肯定会来参加。我们的集子如果连京中第一贵女都吸引不了,那声势就大减了。你们别把她当荣安县主,把她当作钱袋子就好了。像成国公府这样的大户,每年在制衣上花那么钱,也不是都流进云想阁吧?”
秋月点头,“云想阁在京中虽然名头很响,但竞争者也不少。高门大户的女眷,见过的好东西太多,追求新鲜,哪家出了新的布料,新的花样,她们总想尝试一下。”
“所以我们办丽人集的目的,就是把她们的目光吸引到云想阁,抓紧她们的钱袋子。”
苏云清现在脑子里有很多想法,斗志满满。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商议了半日,饿得饥肠辘辘,但苏云清还在滔滔不绝。
采绿适时地进来说:“小姐,该用午膳了。”
潘如霜的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下。
苏云清说:“瞧我,谈得高兴,都忘记时辰了,咱们先吃点东西。”
知念堂平时就采绿和采蓝两个人手,潘如霜和秋月都去厨房帮忙。
趁着这个机会,朱嘉宁问苏云清:“你跟梅令臣和好了?”
“不算和好,就是好好过日子。我看到他受伤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不恨他,更不想他出事。如果把有限的时间都浪费在赌气上,忽略了自己内心的感受,以后肯定会后悔。”
朱嘉宁无奈道:“我看他就是吃定你了。你这辈子,就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苏云清也没否认,“不说我了,你跟宋大人相处得怎么样?”
提起宋追,朱嘉宁有点别扭。
“怎么,他提亲之后,你们就没见过?”
“见过是见过……”朱嘉宁欲言又止。
苏云清追问,她才交代,“他每次见我,都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写新的小说,比书铺催得还急。而且我们在一起,聊的都是小说,除此之外,好像就没话说了。不知道他是娶我,还是娶我的小说。”
苏云清正在喝茶,听了差点一口喷出来,大笑不止。
看来宋追是没有跟女人相处的经验,不知如何讨未婚妻的欢心。搁别的女子,早就心灰意懒了,幸好朱嘉宁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宋大人看那么多小说,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成亲之后,你多教教他就好了。我看他是个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