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驻扎蓝田的魏军迎来了他们的大王——还有许多车咸鱼。
第五伦亲登蓝田山,接见了岑彭与郑统两位偏将军。
“士卒们旬月取峣关,寒冬腊月还在此坚守,余特来劳军!昆明池离蓝田太远,鱼直接运来都臭了,特地用河东送来的盐腌过。”
光是鱼的话不算太稀奇,但腌了比它们更贵的盐后,顿时就成了稀罕物……
虽然窦融治河东,靠着上万名新军俘虏在那劳作,解池盐稍稍恢复,但产量仍大不如前,对关中的供应颇为紧张。士兵们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他们除了屯守外,还有训练、军屯等任务,劳动量很大,天天吃少盐的干饭和藿羹,总觉得没力气。
这咸鱼闻上去臭,但毕竟是肉啊,烹煮吃起来却香,再加上味道足,也算能稍稍改善伙食。
巡视一圈后,郑统向第五伦请命道:“峣关虽取,但绿林仍然在侧,臣愿将兵数千,为大王取商於,下武关!”
他听说商於六百里狭窄,好似个窄桶,那自然是一捅就通啊!
第五伦不置可否,问岑彭道:“君然如何看?”
岑彭想道:“臣倒是以为,武关不必急取。”
“兵法云,入人之地不深者,为轻地。我得则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峣关便是这两者。”
“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衢地。商於六百里便是交衢之处,扼秦楚之交,据山川之险,道南阳而东方动,入蓝田而关右危。”
“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此乃武关于绿林而言。”
“交地则无绝,衢地则合交,重地则掠,圮地则行。”
郑统听傻了,看着岑彭,不明白这绕来绕去是何意?
岑彭道:“若大王欲在夏秋之际进攻南阳,则春天必须拿下商於和武关,早做准备。”
“但若大王意在他处,东南方要处守势的话,将商於、武关留在绿林手中,反而于我军更加有利。”
他指出:”商於道阻难行,先前争夺峣关,绿林便吃了粮道太长的亏。”
“如今攻防形势逆转,关在我手中,彼辈若欲来击,必兴师动众,耗费国力。夏时东方必有饥荒,绿林根本不可能再攻峣关,就算来,臣也有把握守住!”
岑彭的回答让第五伦很满意,这确实也是他的计划,春天的主要精力用在恢复生产,唯一的用兵,是车骑将军耿伯昭带数千人进攻北地,打通与新秦中旧部的联络,同时构建对匈奴、胡汉的防线,如此而已。
“好一个岑君然,兵法上说‘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都被你说透了!”
第五伦如此称赞,若非岑彭资历太浅,因为个人经历,威望也低,魏王都想将他提拔为重号将军了。
但重号不够,杂号来凑啊!
“郑将军一战商颜,二破河东,三夺峣关,为我军翘楚,拜为横野将军。”
“君然则为平林将军!”
这个名号让岑彭为之一震,抬起头看向第五伦,却丝毫没有讥讽之意,反而尽是勉励。
“且在蓝田为余好好练兵,鱼、盐、粮食管够,他年举军南下,扫平绿林,重夺宛城,好告慰吾师伯石公之灵,余还要仰赖君然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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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伦结束蓝田的劳军后,调转车队马头向北,要从霸陵绕回渭北去。
而就在他抵达灞上时,也迎来了长安耆老的第四次谒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