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
十里官道必有一停,停下来,是让人休息的。
总是有许多人没法休息,顶着烈日,迎着冷风,前行。
一人,一骑,此时就在官道上缓缓的走着。
那一骑,却不是健马,而是一头驴子。
驴子走的很慢,但它很有性子,只要你让它走,就绝不会停下。
风,卷着尘土。越卷越高,玩的倒是很开心,不顾路上行人。
几十个背负重物的汉子在尘土中艰难前行;老幼互相搀扶,走一会儿,咳一会儿,幸而走出。
坐在驴子上的人,正是楚映雪,他本来骑的是马。
那马,绝对是一匹健马,楚映雪却用健马缓了一头驴,因为骑驴的人比楚映雪需要健马,那人有急事,疯狂的在赶路,身上的盘缠不多,若非事急,想必那人绝不会去买驴。
楚映雪并不认识那人,只是在休息时,听了他的故事,所以楚映雪用马换了驴。
别人在笑楚映雪是傻子,因为所有人都看出来那人是个骗子。但楚映雪却十分的开心,不论那人是不是骗子,楚映雪觉得自己做的非常的值得。
不论那人究竟是什么人,楚映雪认为自己总是帮了他一把。
尘土散去,渐渐露出前方的草屋。
草屋不大,也很旧,但能遮风挡雨,就已足够。
门前搭了一个棚,本来是摆了四张桌子,有一张坏掉了,正在修。
屋前有一棵树,树上挂着一个招子,上面大大的书着一个茶字。
招子已经发黄,还缺了一角,破了一个大洞,但还是有许多人望名而来。
三张桌子,不大的三张桌子。一张坐满了人,四个汉子,腰里挂着刀。
还有一张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腰间挂剑,女的衣着光鲜。
中间的桌子坐了一个人,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在喝着茶,桌上放着折扇,还摆着一盘点心。点心的样式实在不怎么样,味道想必也不会很好。
大多数人要么围城一个圈,要么找一个阴凉地,买一壶茶,几个或是十几个人分着喝。
店伙计刚刚忙完,刚刚坐下,只听驴子一声叫唤,接着跳下一人,瞅了瞅,慢慢的走到书生那张桌子。
店伙计刚想开口拦阻,那人却已经坐了下来。
书生冷冷的瞧了楚映雪一眼,冷冷道“朋友,我建议你换一个地儿,我不喜欢与别人坐一起。”
楚映雪笑了笑道“我却并不太介意,”楚映雪似乎没有瞧到书生眼中冷冷的怒意,依旧笑道“出门在外,朋友,又何必这么讲究。”
书生已经握住了桌子上的扇子,冷冷道“我就是一个讲究的人,只要你换一个地方,不伦要什么,都算我的。”
这个条件,绝对是一个诱人的条件。
楚映雪想了想,缓缓道“我自己也有钱。”
书生的面上浮起冷冷杀意,握扇子的手,已是青筋暴涨,显然,书生十分的生气。
“听人劝,吃饱饭。”这时,旁桌的其中一个女人缓缓道“朋友,我劝你还是离开的好。要不,来我们这桌,我们不介意。”
只可惜,楚映雪仿佛没有听到,看到一般,已经招呼伙计要茶水了。
伙计却不敢过去。
伙计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个书生,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书生此时浑身在轻轻的颤动,良久,方才道“好。”
书生只说了一个字,也不知道这个好,究竟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有其他的意思。
楚映雪又唤了一声,伙计才心惊胆战的慢慢走来。
送上一壶茶,匆忙离开。
书生的脸,本就很白,如今渐渐变得苍白,仿如葱白。
楚映雪仿佛依旧没有看到,慢慢喝着他的茶。楚映雪实在太渴,只一会儿功夫,茶水就被他喝了个干净。
书生冷冷看着楚映雪,看着楚映雪喝茶。眼见茶已尽,冷冷道“你的茶,已经喝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楚映雪摇了摇头,笑道“我还是觉得有点渴。”
书生又是冷冷的一个好字。
而这一次,楚映雪不仅点了一壶茶,还点了一盘花生。
楚映雪这一次,不仅喝的很慢,而且,喝完一杯,总要停下来,吃几粒花生。
书生这一次却闭上了眼睛,但是书生的肌肉与神经却在轻轻的跳跃,显然书生在克制自己的怒气。
不知,过了多久,书生终于张开了眼睛,冷冷的看着楚映雪,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还需要多久才能喝完?”
楚映雪瞅了瞅盘子里的花生,又拿起壶,晃了晃,笑道“快了,快了。”
书生又是冷冷的说了一个好字,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书生的血管也已微微凸起,显然,书生十分的愤怒。
书生显然还有更要紧的事,不然绝不会如此的强压自己的怒火。
而这时,只见官道上尘土飞扬,还伴着清鸣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