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张 意外
宋喜年，独自坐在小院中。消瘦的背，仿如风中的枯叶，风再大点，就能将它撕的粉碎。
院中的残叶，厚厚的一层。刚落下的枯叶，被风一卷一带，混入叶堆中，摩擦着土，发出一阵阵沙沙之声。
披在宋喜年肩头的旧衣，也被这一阵清风从肩头带下，顺着他的背，缓缓的落在脚下。露出单薄的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衫。
秋天的风，毕竟有些凉。
宋喜年，不经已微微的颤动；双腿，开始微微的抖动了几分。
一粒豆子，自他的指间挣脱。嘭的一声，撞入豆堆之中。
亦不知，是这一声的响动，还是秋日的凉风太冷，将他自迷迷糊糊中唤醒…
许是方才实在太困，亦或是刚刚有一场好梦。脑袋，晃了许久，宋喜年微眯着的眼睛才缓缓的张开一条缝。细细的褶子用力的动了动，手，又揉了揉，终于，将那一条细缝扩大了许多。
手，自然的，抓了抓肩头，却抓了个空。回过头，才发现，那一件破衣静静的躺在脚边，已蒙上了一层细细的土。
抓起，抖了抖，披在了肩头……
瞧了瞧身前的豆堆，不满的发出一声长叹…
对自己工作的不满，亦或是对岁月的匆匆尽是如此的无奈的惋惜，亦或是感叹生活的不易，又或是其他…谁知道呢？
树枝编成的门，发出＂吱呀〃一声。
宋喜年猛然间用力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欢愉、怜爱…极力的望着……
只可惜，门，是风不小心推开的。枯叶，挤在缝隙之中。再一晃，几片折了半边的叶，已经从缝隙中划过，在半枯的草间滚动，看上去，是那般的自由……
失望，瞬间充满了宋喜年的眼睛，又爬遍了他的全身。仿佛，在那一瞬，本是佝偻的背，又矮了几分，消瘦了几分……
唉，又是一声长叹……
宋喜年，似乎打算站起，努力了一下，刚刚抬起的屁股，又落了下来。接着，又是一声长叹…
这一声长叹，尾音还未彻底消失之时。一阵由缓而急，由急而缓，忽又加高了几分音调，伴着几声刺耳的钉钉之声的铃声送入耳中。
宋喜年的面上缓缓的浮出几分凝重之色。其间，还夹着几丝庄重…
铃声方退，歌声又起。
这歌，并不能算是一首歌。
像是一段咒语，又像是一段经文。像是一段呢喃，又像是一段呓语。像是一段悲歌，又像是一段令人神往的美好。
几乎没有人能够完全的知道它，了解他。
这是祖辈们传下来的。经过几十代的传承，已忘记他原来的用途。只是大约的知道是一种悼念亡灵的曲子。悼念谁，却已无从考证。
炊烟已起，女人们开始在灶台边上忙碌。
在外溜达的鸡，陆续从墙外飞回院中，低着头，啄着食；无精打采的狗，一扫倦态，竖着耳朵，蹲在地上，摇着尾巴，紧紧盯着门的方向；躲在圈中的小羊，探出脑袋，小心翼翼，放声咩咩的叫着……
男人们，陆陆续续的自田间回来，哼着曲儿，洋溢着幸福……
真是美丽，幸福的村庄。
宋喜年却仿佛不属于这一切。
他的身边只有呼啸的冷风，沙沙的叶片抖动之声，还有被风送来的几处欢笑之声……
他有他的幸福，只是他的幸福还没来的急敲门……
门，依旧是那一条被风吹开的那一条细缝。西落的阳光，将那条缝拉的又细又长，曲曲折折，仿如一条链子，却不知是勾魂的锁链，还是绑缚的枷锁？
“今天这是怎么了？”宋喜年望着远方呆呆地道，“以往，该回来了呀……”突然，眼中的担忧之色加剧；心，也跟着紧了几分，几分痛苦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莫不是，又被那一群天杀的孩子欺负了？”
想到此处，脸上的痛苦之色又重了几分。
“都怪我，都怪我……”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几滴泪珠，终究还是顺着眼角的缝隙落了下来……
若不是他，只怕那个小生命不可能成长到现在。
若不是他，宋喜年，也不用搬到如今的地方，住着现在的房子，受着如今的罪……
若不是他，只怕那个生命，不会体验过生活的乐趣；也不会知道活着的艰难武不易；也不会了解那割不断的亲情，还有它的温暖……
若不是他，宋喜年亦或许也体验不到如今的快乐，如今的生活，如今的牵挂……
仿佛，人生就是如此，希望有那许多如果，却又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如果；希望，能够回到从前，却又不知如何面对从前做一个最好的选择。
一只满是泥污的小手悄悄的出现在门上。
轻轻的推了推，探出一颗小脑袋。张着不算大的眼睛望了望。轻轻的用力，门缝渐渐拉长。
只是，门太帚，终究还是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吱呀之声。
听到这动静，宋喜年的眼睛已投了过来。面上的痛苦之色还未褪去，纹路之间微微弯曲，仿佛带着笑意。可惜，他面上的皱纹实在太多，太密，有些辨认不清。
见到宋喜年的目光投了过来，小脑袋瓜轻轻的垂下，又推了推门，紧走几步，老实的立在宋喜年的身前。
这样的年纪，本不该是如此的听话懂事的。本是淘气惹事的年纪，却少了那许多的顽劣，多了与年纪不符的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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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真是可塑！
宋喜年仔细的瞧着，生怕错过一寸一缕。
小孩，心中仿佛有鬼。轻微的拉着衣袖，双腿并拢，轻轻的抖动摩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