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朝会,封德彝却告病未到。
李世民坐在御案上,雄视文武百官,开始对从龙功臣进行大肆封赏。
宦官王德拿着圣旨朗声唱名。
“司空魏国公裴寂,为太原首义功臣,武德功臣之首,赐封一千八百户。”
“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佐命元勋,功在第一,封为赵国公,封一千五百户,赐绢一万匹。”
……
“马三宝、李安远、张长逊、张平高、李子和、秦行师、崔欢六人各食三百户。”
“博陵崔氏长孙崔欢,退突厥大军,智勇双全,封为云中候,封三百户,赐绢一万匹。”
宦官唱报完,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世民坐在殿上,道:“朕分等级排列众卿家的功劳赏赐,如有不当之处,可以各自申明。”
话音刚落,李神通便立即站了起来道:“陛下,臣在关西起兵,首先响应义旗,为何排在秦琼一个骑将的后面,臣不服!”
李神通这么一带头,殿中很多人也开始跃跃欲试。
李世民毫不客气的大声道:“叔父,你是皇族至亲,朕对你赏赐也是毫不吝啬,但也不能徇私情滥用封赏。你虽然首举义兵,却也是出于私心。等到窦建德侵吞山东,朝廷派你统兵讨伐,结果呢,全军覆没。刘黑闼叛乱,你是丢兵弃甲,望风而逃,甚至一度为贼所俘虏。秦琼之功连太上皇都称赞忠勇无双,开国治国都立有大功,自然排在你前面。”
李神通被提起当年统兵的败绩,有些脸红。他虽然多次带兵打仗,却从来没有打过像样的胜仗,反而多是打败仗,经常被打得丢盔弃甲。然而他犹自不服,他反驳道:“侯君集、尉迟敬德、张公瑾、张亮这些人,原来不过是陛下的亲兵侍卫,居功于我之上,封邑上千户,而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封邑只有五百户?”
李世民反问道:“河间王李孝恭封一千二百户,你是认为比他的功劳大?”
李孝恭是李世民的堂兄,也是大唐宗室里面打仗最厉害的一位,当年与李靖共同平定巴蜀,再平南梁,又定岭表八十余州,整个东南半壁江山可以说都是李孝恭打下来的。李神通怎么能和他相比呢?
李世民拿李孝恭来相比他,让李神通没法反驳,不过李神通还是硬着头皮道:“那崔家小儿赏赐绢一万匹,跟长孙无忌都是同一等赏赐,臣为何比他还少?”
此话一出,殿下一阵骚动。
李世民敲了敲御案道:“崔欢退敌三十万,你能不能做到?”
李神通满面通红,李世民不待他再言,继续道:“颉利三十万大军包围长安,朝廷可以说命悬一线,是崔家小子救朝堂于既倒。可是有些大臣说他杀敌不到千把个人头,按照本朝体制,难以封侯,赏赐他一个最低等的云中候,已经是朝廷优容,就连朕也不能越朝廷体制之外。可是朕知道逼退突厥有多不容易,封他一个国公都不为过,但朕不能逾越朝廷体制封赏爵位,那就不能多赏赐他些财物了吗?”
李神通最终被斥退下了,刚才还想跟着起哄的大臣们也不敢再吵闹争功了。
……
朝会结束后,岑文本被派往崔家寨传旨封赏,他并没有急着赶往崔家寨。而是听闻封德彝病倒了,急急跑去见自己的老师。
“老师,你的身体怎么样啦?”岑文本抓着封德彝的手关切的问道。
封德彝摇了摇头说道:“我这身体没什么大不了,现在老夫最关心的是立太子的事。”
岑文本道:“老师,这陛下迟迟不立太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老夫原来想啊,这李世民杀兄弑弟,逼父禅让,非人子所为,皇位必定不长久。这次突厥突然兵临长安,本以为能置李世民于死地。故而,老夫不顾安危前往李艺营中,为的就是将李承乾留下为质子,为我立前隋血脉的李恪为太子扫清道路。等李世民败亡后取而代之,以为正朔,这才是天下之福啊。奈何老夫做梦也没有想到,博陵崔家会倒向陛下,打了老夫一个措手不及啊!”封德彝大声咳嗽了几声,岑文本赶紧拍打着他的胸口,才缓了过来。
“五姓七望在民间素来有声望,但历经前隋打压,如今在朝堂已然势弱,他们要能回归朝廷,是我等士人之福。老师,这是不是一场误会?”岑文本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