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叶佩只觉得肩膀那挨了一掌的地方翻江倒海的疼痛,几度痛的她呼吸都要停滞,她的神志因为剧痛而清醒过来,眼睛却是不愿意张开,仿佛眼皮的开合,都要费掉她很多的力气,耳边听着逸扉萧,沈羽威的呼喊,还有颜紫稣的啜泣。
她又不得不强撑着睁开眼睛,嘴角弯起一个安慰的笑:“我没事!”一出生却是抽了一口冷气,逸扉萧和沈羽威几乎是同时上前,但还是被颜紫稣抢了个先,叶佩眼神有些尴尬,两人对自己的感情,她是知晓的,有句话不是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此刻两人间那种暗中较劲,暗中敌对的心思,她也能感受的到,所以倒是很庆幸颜紫稣抢了这个先,不然她可不晓得自己到底是要接受谁的关心了。
“佩儿,疼疼,不要说话,不要动。”颜紫稣虽然说人傻,但是却是很懂事,晓得叶佩受了一掌,此刻必定疼痛万份,不敢去触碰她的痛处,只是抚摸着她的脸,温柔的一下一下轻抚着,是在安慰她。
“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应声,叶佩也不想再多说话了,因为每个字的吐出,都牵动着胸腔内气流的运转,那肩处,就会跟着抽疼一番。
逸扉萧此时,处在极度的懊恼和自责中,见叶佩虽然无大碍,但是疼的面无血色,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便恨不得将自己大卸八块,再看面前的沈羽威,虽然是满头银丝,但是长的着实俊美不凡,处事又是处处护着叶佩,一双明眸看着叶佩,紧张担忧中带着几分温柔体贴,他是爱慕着她的吧?
逸扉萧在叶佩面前,是自卑的,是自责的,但是又是不愿意放手的,这种情感折磨着他,煎熬着他,让他痛苦不堪。只能悄声隐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思索一番,屋子里,只剩下颜紫稣和沈羽威,还有一些边上伺候的嬷嬷宫女,叶佩有些累,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愿意费力气张开。
“紫儿,你先在这照顾着,我有事,去去就来。”沈羽威温柔的对着颜紫稣叮嘱了句,也顾着自己出去了。
日月湖便,逸扉萧身依假山而立,目光无焦距的看向远方,欣长的身子,在月色的银辉下,显得有些寂寥,许久之后,他缓步起身,就要离开,却在转身瞬间,对上了那一抹湖蓝色的修长身影。
“逸王爷,怎得在此独自欣赏月色。”沈羽威一直都站在那,但是逸扉萧却没有察觉,并不是沈羽威的武功高,手脚轻,而是逸扉萧的心乱的很,只怕闹出再大的动静,他也未必听的见,沈羽威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这个男人脸上的神色虽然一直未变,但是他的心中,怕是没那么宁静。
咋见沈羽威,逸扉萧一顿,随即不冷不热的回了句安:“沈王爷。”便没了下文,提步就要回去守着叶佩,却被沈羽威单手拦住。
只见他的银丝翩然纷飞,衬的他的容颜更加的俊美不凡,他的眼中,带着三分笑意,嘴角微微扬起,玩味的看着逸扉萧,道:“本王不管你和佩儿是什么关系,只是想告诉你,本王从未爱上过一个女人,她是唯一一个。”第一次,沈羽威在人前承认了自己的叶佩的感情。
逸扉萧本就看出来这沈王爷看佩儿的目光,总带着几分情谊,现在他亲口对着他说,摆明了就是挑衅,逸扉萧就算晓得自己在容貌上和心智上,落了这沈羽威一拍,但是他怎得也是点兵沙场的护国大将军,如此公然的挑衅,热血男儿的他,自然不会忍气吞声。
“本王也不管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和佩儿只见发生了什么,本王要告诉你的是,这辈子,我都只爱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逸扉萧眼神坚定。
两个男人为了叶佩在这“笑”脸相迎,却不知叶佩那头,杵着如何一张阴霾的脸色。
“她怎么样了?”凰哲剑脸色阴沉,刚刚筵席上的事情,他犹在气头上,本事朝宴群臣,结果却生出这么多事端,更可恶的是,他现在得强压着怒气,暂且放过那两个破坏了筵席的凶手,依着他以前的脾气,不诛灭那两人的九族,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如今,却做了更为了不得的事情,他有些繁杂,难道是因为她?
不可能,很快的,他就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是沈羽威的话,才让他留下了那两条贱命,但是她的身影,却时时在脑海里盘旋,她救人时候的干练,她找出凶手的聪慧,她明晓得会忤逆他还要求他留下那两条命,对不是请求,是要求,他记得那语气,坚定的,不容忽视的,还有面纱掉落,那一张略施脂粉,倾国倾城的容颜。这真的是以前那个只会哭哭啼啼,柔弱无能,在他面前低三下四,毫无尊严的叶沐尘吗?或许是他在做梦。
他是不是在做梦,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于是他再也按捺不住,也不许人跟着随着,自己一人,快步的走到了凤栖宫,那苍白的睡颜,告诉他,一切不是梦,她真的回来,而且,回来的,已经不再是那个她。他脸色一沉,她回来,是来讨债的还是来逼宫的,心里却不由的想问问她的伤势。
“哲剑,你来了,佩儿好疼,睡着了,我们一起守着她,一会儿她醒来要是饿了,我们去给她找吃的。”颜紫稣听着声音,见是凰哲剑,开心的上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却是一片冰凉,不似往常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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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她。”凰哲剑心里,因为这三个字,起了丝涟漪,他从未想过要守着她,他讨厌她,讨厌她在自己面前的柔弱,无能,小心翼翼,讨好……
“紫儿,今天随朕去龙居宫过夜吧!”凰哲剑拉过颜紫稣的手,不由她拒绝,拉着她就要往外走,颜紫稣有些生气,脸蛋涨的红扑扑的,却甩不开他的手,她回身频频看向床上躺着的叶佩,忽的张开小嘴,一口咬上凰哲剑的手臂。
凰哲剑吃痛,松开了拉她的手,见她眼睛都急红了,对着他就一声大吼:“我不要去,我要在这照顾我妹妹!”
“紫儿……”她从未这样对他发过脾气,凰哲剑心中气恼,也跟着大吼一句,“你这般喜欢她,以后跟着她过日子好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这是在赶她走,他吼她了,他对她发脾气了。
“好。”颜紫稣却很开心,凰哲剑的心被刺痛了,他定定的立在那儿,脚下动弹不得半分,他的紫儿很开心的应了声好,她喜欢叶佩胜过喜欢他,忽的想起紫儿出宫的那几日,也一直是和叶佩在一起,那会儿派去的探子回报声,犹在耳边。
“回皇上,皇后娘娘好似非常开心。”
“回皇上,这个女子是颜大人在民间认的干女儿,和皇后娘娘现在是姐妹相称。”
“回皇上,此女子名叫叶佩。”
“回皇上,夜莺被杀了,似乎是皇后娘娘见夜莺要伤害那叶佩姑娘,气急了,将夜莺杀了,夜莺的面具,也被揭走了。夜莺临终前,留下了一句话:‘沐娘娘’。”
他怎能料到,那句沐娘娘,指代的就是这叶佩姑娘;这叶佩姑娘,居然就是叶沐尘;他又怎么想得到,从未杀过人的紫儿,会因为叶佩而杀了他派去的暗哨。叶佩之于紫儿,真的重要到能让她放弃自己吗?那么,好,他冷笑,眼神看向床榻上熟睡的女子,一个念头在心里头升腾。
“叶沐尘,你夺不走朕的心,却夺走了朕心爱的女人的心,你也算厉害,那么,朕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那头的逸扉萧和沈羽威,或许也觉得留颜紫稣照顾叶佩,有些不放心,虽然边上也有随伺嬷嬷和宫女,但是两人不亲自在场,总心里不安,于是前后走着,往凤栖宫回来,只是两人间的气氛,却有些诡异,刚刚两人都挑明了态度,似乎就像是对对方下了战书,沈羽威心中没底的,是逸扉萧和叶佩有过去,而他没有。而逸扉萧心头没底的,则是最为幼稚的问题,就是他是莽夫一枚,且长相平凡,做事又鲁莽。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刚要进门,却见一抹明黄色身影自里头拂袖而出,在门口撞见两人,好似当作没见着似的,径自走了,很快就隐入了月色之中。
“他怎么来了!”
“皇上怎么来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忙提步朝里头走,逸扉萧是晓得凰哲剑这混蛋对叶佩的冷心绝情,怕他趁人之危,再度伤害她,而沈羽威则是想到筵席被破坏,那破坏之人又被叶佩强留下,凰哲剑怕是气恼难安,过来寻事。反正两人的想法里头只有一个,就是担心叶佩,于是赶紧的速走到内室,却见颜紫稣和衣躺在床边上的木榻上,脸上有些气鼓鼓的,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照看着叶佩。
见着两人进来,“噌”的一声自木榻上跳下,对两人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怎么了,紫儿!”沈羽威见叶佩无恙,颜紫稣倒好似受了气,温和一笑,道,“是二哥他气着你了?”
二哥,刚刚就被颜紫稣和凰哲剑的大声吵架给吵醒的叶佩,现在听沈羽威私底下,唤凰哲剑一声二哥,也就明白,为何那会儿苦剑死的时候,凰哲剑前来探望,会叫沈羽威一声老三。
小睡了一脚,虽然肩膀处还是疼痛,但是可能是太医之前喂食她服下的丹药起了作用,现在的这点疼痛,还是能够忍受的,她勉强的支起身子,一边的嬷嬷见着了,忙是上前,小心伺候着,这屋子里有些人,是认得沐皇后的,但是她们嘴可是极劳,因为晓得,在宫里,若是胆敢谈论沐皇后的分毫,就会被割了舌头,送进终日不见阳光的秘宫。
所以即便是晓得眼前的是沐皇后沐娘娘,那嬷嬷也只能喊一声:“姑娘小心。”
那边三人,听见嬷嬷一声喊,都回了身来,见叶佩脸色好看了许多,虽然还在冒着虚汗,但是大体看上去,已经是无恙了,便都疏了口气,叶佩感激的对着三位一笑。
“谢谢你们。”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撞梁的姑娘如何,可有保住。”
这个,话说三人也不晓得,那边也没人来通报情况,叶佩见三人好似也不知情,身上的疼痛缓和了许多,这样坐着,说话,都不觉得剧疼了,怕那姑娘没得到好生照看,心中不放心,于是揭开被子,就要下床:“带我去看看,我见那姑娘也是贞烈女子,不似歹毒之人,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沈羽威上前就要去扶她,一边的逸扉萧,动作也是不落后,两人一人一边的搀住叶佩,倒是让叶佩有些尴尬,只能笑呵了一声,道:“我自己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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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要是硬要去看看,我也不拦你,但你不能走着去。”沈羽威体贴的对着外头喊道,“备轿。”
这头逸扉萧,心中又是凉了一截,这男人,总是那么细心,什么都能顾着,又不发话了,那搀着叶佩的手,有些松开,他,当真配不上她吗?
因为怕颜紫稣一时激动,将那两女子杀了,所以沈羽威好说歹说,算是让她乖乖留在了凤栖宫,他和逸扉萧,一左一右护卫者叶佩,走了好长一会儿,终于到了一处残破不堪的陋室前头,这屋子看样子已经空置了许久,而且一看就许久没有修缮,门口有两锦衣卫把手着,见着沈羽威与逸扉萧,忙是单膝跪地请安。
“叩见沈王爷,叩见逸王爷。”令人招手示意他们平身,沈羽威又对着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将门打开。
“哐当!”那巨锁被打开,伴随着老旧木门的吱呀声,里头的凄凉景象,让也没秀眉紧蹙。只见到处挂着蜘蛛网,随处可见破烂的桌椅板凳,这地方以前应该是间杂物房,怎么把两人弄来这里,她不悦,再见幽暗的烛光下,一女子警惕的看着她。正是先头那着太监服的女娃,现在身上套着囚字狱衣,蓬头垢面,神色憔悴,嘴唇干裂,只有那一双黑眸,还算有神。
“怎么回事?”叶佩开口,看向两位守门的锦衣卫,“怎么这样虐待人。”
里头的人将她的话听的真切,心中一动,之前她挨着自己一掌,却并不气,还求皇上留下两人姓名,好生治疗看待,她就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现在听她这么温暖的话,眼眶不觉有些湿润,手心本握着一只玉簪,现在握的更加的紧,心里一个决定冒出,虽然有些大胆,但是也算是孤注一掷,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而叶佩这,心里还记挂这那撞柱子自杀的小姐,便也不想多追究什么,他们这样,也怕是领了某人命令,不是他们存心。叶佩对着身后沈羽威道:“劳烦王爷去请个大夫,再张罗些食物饮水来。”
沈羽威心一痛,她叫他王爷,两人的距离立马拉开了一大截,好似之前的相识,都变得生分起来,脸上笑着应下,道:“还是叫我声羽威吧,你也不是拘礼之人,我也不习惯你这样唤我。”
见叶佩点头,心里才觉得舒坦了些,对锦衣卫命令道:“还不快去。”
叶佩这才放心下来,下了软轿,不让逸扉萧和沈羽威抚着,自己强忍着疼痛走到残破的门前,单手撑住门扉,只觉地掌心落了一层薄薄的粉尘,这屋子,果然是够萧条的,灰土都落了这么厚一层。
“五儿姑娘是吗?”她笑的很是温柔,完全无害的样子更加笃定了五儿的一个愿想。
只听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叶佩脚边,逸扉萧和沈羽威被她突如其来的跪倒惊了一下,以为又要对叶佩不利,正要上前近身保护叶佩,却听那五儿姑娘一声泪泣:“姑娘,请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小姐她固然有错,但是错不在她,全在那姓齐的狗杂种身上。”五儿声声控诉,眼泪扑扑落个不停,手中玉簪是握的更紧,那簪尖刺入她的掌心,她也浑然没觉察出疼痛。
叶佩身上带着痛,弯不下身,只能对这五儿道:“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这样说话,我不习惯。”
五儿闻言,想叶佩既然一开始就有意要彻查此事,故而保住了她和小姐,现在又听她这么说,晓得她一定会管这事,再见她后头两位,好似都是王爷,对她这般细心柔情,料定这姑娘肯定来头不小,管得懂自家的事情,重重的朝着叶佩磕了头,拖着哭腔:“谢姑娘,不计前嫌。”
起身间,叶佩听见屋角落里的几声咳嗽声,再看看门外,大夫怎么还不来。正有些要发急了,只见一挎着医药箱子的大夫跑得满头大汗,一进屋,就要对着众人行大礼,逸扉萧制止了,说了句:“甭行礼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五儿怕大夫看不见,掌着桌上唯一一盏等,尾随了过去,叶佩只是在外头等消息,这里的桌椅都沾染了尘土,她站了许久,有些站不住了,就径自拿衣袖扫了张凳子出来坐下,一边的逸扉萧和沈羽威,虽然地位尊贵,但是也不是拘泥的人,也各自扫了凳子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