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馥仪袖子里揣着匕首,耳朵贴在北窗上,听着外头的刀光剑影风声鹤唳,心知情形不乐观,已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谁知这时又有一帮锦衣卫赶来支援,冯充华跟黑衣刺客寡不敌众,被生擒。
外头彻底没了动静后,俞馥仪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一下瘫到了地上,听风想过来搀扶,奈何自个身-子也软的面条一样,使了几次力都没能挪动半步。
缓过来后,俞馥仪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扶墙站起来,挪到了炕床-上,无力的挥了挥手:“白日里忙活大半天,这会子又折腾大半宿,真是累坏你们了,都下去歇着吧,我想静一静,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听风跟李元宝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俞馥仪也没心思补眠,呆坐到天亮后,出去打听情况的李元宝返了回来,进来禀报道:“奴才找宋小喜问了,说是冯充华勾结江湖人士妄图行刺皇上,所幸被曹美人识破奸-计,提前报与了皇上,皇上派锦衣卫设伏一举将其擒获,这会子已经关到诏狱里去了。”
“知道了。”这番说辞在俞馥仪意料之中,毕竟作为一国之君,被妃嫔戴了绿帽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且司马睿原就是个好面子的,怎可能任由其传播开来,势必是要捂死的。
李元宝踌躇了片刻,又道:“才刚皇上下旨,晋曹美人为正三品婕妤。”
“立了那样的大功,自然是要提位份的。”曹美人原就不讨司马睿喜欢,这会子又掌握着自个被戴绿帽子这么个把柄,司马睿能让她活着才怪,这会子给她提位份,不过是为了显示自个是个赏罚分明的有道明君,堵悠悠众口罢了。
司马睿再中二再幼稚,那也是天子,龙颜之怒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承受的,这也是俞馥仪当初发现冯充华的奸-情后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偏曹美人跳出来作死……不过这于她来说倒是好事,既解决了冯充华,自个又不用牵扯进去,真真是再圆满不过了。
曹婕妤升了位份,自然要庆贺,王皇后拿了银钱出来,叫御膳房置办了几桌酒席,众妃嫔聚在绥寿殿吃喝玩乐了半宿,谁知前脚才散去,后脚曹婕妤就得绞肠痧没了,众人惊的不行,连忙返回绥寿殿。
王皇后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哽咽道:“方才还好好的,再没想到会如此。”
福嫔念了声佛,捻着手上的佛珠,叹气道:“只怪曹妹妹福薄,绞肠痧这玩意儿,事前没预兆,发作起来又迅疾,便是当即召了太医来,也救治不得,皇上的长兄先太子殿下也是得的这个症候,那还是时刻有御医在身边侍候的呢,不也照样无力回天?”
众人正唏嘘着呢,司马睿红着眼睛从内室走出来,一脸愠怒的说道:“曹婕妤喝了热酒,正该吃几杯浓茶到热炕上躺一躺,发散出来便无事了,结果这帮子奴才却让她开着窗户吹冷风,如此一来,外冷内热肝气郁结于胸,可不就得了绞肠痧?来人,把他们拉下去,统统杖毙!”
御林军统领姚安一抬手,门口侍立的侍卫冲进来,将绥寿殿的宫人一个不拉的全部拉了出去。
先弄死曹婕妤,再把可能知情的宫人全部杖毙,如此除了当晚执行任务的锦衣卫,便再无人知晓内情了。而锦衣卫本就是司马睿的人,纪律又严明,做的阴司事儿好多着呢,何曾吐露过半个字?
俞馥仪瞥了眼被侍卫拖着却连挣扎都不敢挣扎一下的柳叶,直观的领教了一番什么叫掌生杀予夺大权,不禁对从前的胆大妄为感到有些后怕,要想长长久久的活命,往后万不能再如此口无遮拦了。
司马睿似是才注意到王皇后,走前几步,握住她的手,嗔道:“梓潼怎地过来了?你肚子里怀着身孕,可不好在这儿多待,仔细冲撞了。”
王皇后再次拿帕子按了按眼角,一脸惋惜的说道:“出了这样大的事儿,臣妾岂能不过来?”
“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但为了肚子里的了龙胎着想,也不能如此胡闹!”司马睿嗔了一句,转悠着脑袋在殿内环顾了一圈,眼神在俞馥仪身上停了一瞬,又迅速移开,朝站在俞馥仪旁边的安淑妃一抬下巴:“丧礼的事儿,就由你来操办罢。”
且不说有不少油水可捞,便是没有油水,也能叫太后跟皇上知道自己的能耐不是?安淑妃忙福身应道:“臣妾遵旨。”
今年腊月小,没有三十,腊月二十四到腊月二十九,只剩下六日,安淑妃忙的脚不沾地,总算赶在除夕前办完了丧事。
除夕夜里有家宴,所有妃嫔无论位份高底都有资格出席,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俞馥仪不想凑这个热闹,偏谷雨不答应,非要把她打扮的艳压群芳才行,一大早的就在那翻箱倒柜,又是配衣裳裙子,又是挑拣首饰的,忙的不亦乐乎。
俞馥仪好笑道:“还艳压群芳呢,也不看你家娘娘长了副什么熊样。”
“来来来,让朕好生看看爱妃的熊样。”司马睿的声音突然从外头传进来,俞馥仪翻了个白眼,迎了出去,蹲了个身,说道:“皇上来了也不叫人通报声,若是怠慢了您,岂不是臣妾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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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通报了,又怎能听到爱妃的趣语?”司马睿上前将俞馥仪搀起来,携着她的手往东次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