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钟言听她之言面色大变,拦住意欲上前的士兵们,远远发出急切混乱的声音:“姓风的!你们该明白我绝不想取你们性命!你们又何必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
风行烈凌厉狠辣的手段他已经眼见为实,白钟言发誓这辈子没见过敢同那龙须锁链硬碰硬的家伙,况且她还是个女人!加上街头巷尾没少提到她刚烈的性格,那些民间传言大多美化,位高者眼里自能将这层衣壳剥得干净。什么紫金山巅以死明志拒绝君王的诱惑,说白了就是不愿受秦涵胁迫囚禁,干脆玉石俱焚了。
要是真把她逼得急了,他毫不怀疑风行烈会一伸脚就潇洒地挥挥衣袖下去了,造成的后果绝非他可以担待得起的。
“很抱歉,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不认为投降有什么好处。倒是我们死了,你还有青国的麻烦会大上一些。”懒散的声音着实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风行烈优雅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灵动美丽的双眸不断在断崖上勾勒扫视,肆意地使用起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让人无法忽视她赤裸裸的威胁。
白钟言那边稍懂局势的都纷纷出了一身大汗,几乎都被她这该死的态度给气的够呛,可除了咬牙切齿,他们又的确毫无办法。
“好!”妥协挫败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血肉的残渣从牙缝中挤出一长串句子:“我白钟言对天发誓,绝不与风行烈和药天霖二位有任何为难,如违此誓天打雷劈,留下青篱,你们走吧!”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不甘心必然是有的,只可惜风行烈这条鱼牵扯太大,吃下去恐怕真的会撑死,在压力面前,白钟言显然已经做出了巨大的退步。
“留下青篱?”风行烈讽刺地笑了,故意转头对旁边身形硕长的青衣男子笑问:“他们要我留下你呢,你愿意么?”
青篱面上得意而又轻松的微笑张扬跋扈:“还用问么,你当然不会。”
在山谷中便已经决定了同生共死,现在问这个问题还有甚么意义?
快意地轻笑后,便是一句毫无周折可能的话:“姓白的,你听见没有?我们三个一起来,也要一起走,少了一个,免谈!”
“风行烈!你不要欺人太甚!”压下了巨大的筹码,谁知道风行烈的胃口竟然如此之大,非要连着青篱一并带走,白钟言就是耐性再好也稳不住了,铁青着面孔怒道,放走了青篱后患无穷,这点上他也不可能让步。
“那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拍拍二人肩膀,风行烈决绝地一甩脑袋,示意他们又向断崖处靠了几步,三人此时半个身体都已在风中摇晃,看起来是满面畅快笑容飘飘欲仙,但这可怕的疯子般的行动,落到外人眼里,只怕是会吓得眼睛都直了。
“慢着!”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此时的情景委实搞笑,风行烈三个随时准备要跳崖的无比轻松,那边捉人杀人的却为他们的不要命急得肠子都青了。
急急叫了一句,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白钟言森冷地沉声:“你们最好考虑清楚些,一个青篱比你们两人的性命都重要吗?风行烈,你不要命,难道要叫药天霖陪着你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青篱一并丧命?”
“你的挑拨离间真没水准。”没等风行烈搭腔,药天霖先一步平平淡淡地瞥他一眼,又温柔地往怀中虚弱得仍能神采飞扬的女子眼中深深凝视一眼,哼笑一句:“别说行烈的话我绝不会反驳,就算没有她在,你以为我药天霖是个能由人威胁的人么?”
武林第一奇人,这点傲气都没有,哪里还配得上这奇人二字?
风行烈对二人左望望右看看,讶异地发觉到他们之间竟仿佛已经形成了一个整合的圈子,青篱同药天霖虽然方见了一夜,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可偏偏就能舍弃掉人最为宝贵的性命,团结到一起。
这正是因为风行烈身上的那股惊人凝聚力,有了她,这本应该怪异的组合,此时充满了温暖,牢固而不可破,三个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人,信念在此时拧成一股麻绳,这动力之源,正是那个全身是伤却永不言败坚强而美丽的女子。
从肩膀一直蜿蜒到手掌的狰狞伤口中不断渗出鲜活的血液,黑色衣袍的一角几滴鲜红缓缓滴落,晨光微现,照得风行烈那一张绝色容颜苍白无比,已没有了一丝血色的脸却依然那么光华夺目,狂傲分毫未减。
悠悠长笑随着山风飘荡出去,整座山内都响起了响彻耳际的回音,宛如山中龙鸣,潇洒不羁,放肆纵横,胸腔内无比痛快的舒爽之意倏地爆发。
笑音落下,风行烈凛然讥笑那白钟言:“姓白的,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渺小的人终身只会盯着利益,看着权势,想着自身,风光的时候意气风发,然而困难的时候,只怕连看你一眼的人都不会有!得到的眼前利益的确很丰厚,可你却失去了许多更为珍贵的东西,到头来也不过是情利两空。性命的确重要,可我们就是舍弃了它又怎么样?”
她这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映着云层之上轻轻吐出的朝阳一角,身后明亮一片,令人生出一种那万丈光辉似乎是由她身上散发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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