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艽。”落月站在满地的落花上,飞红的眉线,怀抱的血琴,衬着开败的残花,言不尽的鬼魅妖惑。
“落月,”无论习落月着何妆,习何裳,在秦艽眼中永远是初见时清清纯纯的样子,一声的唤,就要迈步过来。
无形透明的墙堵不留痕迹环过一个圈,圈住了秦艽周边十丈,这个圆,落月进的去,秦艽出不来。
“为什么?”桀骜的双眼看过来,厉声问着无动于衷的落月。
“不要出声,看桃花雨。”嘴角的笑意浅到看不见,一扬衣袖,满林的桃花尽数落枝,纷纷扬扬,八月的天气,竟然怒放如雪,微吐芬芳,迷离翩跹。
“落月,你到底想做什么?”根本没有心情,只是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相拥相抱的人。再美的绝景,抵不过落月倾心一笑。
桃瓣零落,细密的桃花雨中落月只是抱着琴看气红了眼的秦艽,真可笑,封了数百年的蚕魔也能这样被抱在怀里,全心全意去爱的就算在眼前也不敢伸手去碰一下。
“我习落月起誓,”罢了,所有的痛孽由自己来承受,桃花尽,闲池阁,人空旧,“甘心情愿退出……虞天候的生命,自此,回忆消散,再无纠葛。”
从此以后,他的霸道,他的温柔,都不属于自己了。都说人会有转世轮回,百年,千年?就会遇见以前一模一样的情形,而落月现在连这种机会都不肯给自己。
“我不准!落月,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这样做!”气到揪心,也怕到绝望,运足了内劲想要震碎看不见的禁锢,土可以震翻,桃花能飘零,十丈之内已经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卷起的泥土混着残败的桃花,弄脏了秦艽黑色的锦衣。十丈方圆之远,落月依旧平冷无情。
“誓已起,愿已生,你开始罢。”
莫名的一句话从落月口中脱出,是对着站在清寺回廊下的老僧说。很远的距离,闭着眼睛看到了一百零八级台阶下,满林的桃红妖障里,千年的解脱。
佛珠碾动,梵音咒法如鼓点捶下来,生生剥夺着别人阎罗地狱也夺不走的回忆。
“我不要忘!我决不!”天上仿佛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瑕疵尽裂,瞬息滚滚浓云。只略微皱了一下眉,老僧手中的佛珠不曾停过。
“即便你刻下了,我也有办法把它烙平。”很不懂一向桀骜霸道的虞天候为什么有一天会做这么不知所谓的事情,刻下了又如何,几笔几划皮肉还未长好,心里的痕迹早就抹除了。不想要忘记,已经由不得他,当然,也由不得自己。
仿佛听不见那样的劝告,似乎也不愿相信现在做的事是无谓的,不想要忘记,不想要忘记,只是一心一意想要留住一点痕迹,只要是关于落月的,即便只有一点点,日后自己看见了,一定能够马上想起来。封存再久的前尘记忆,就算轮回往生,只要有一点点的契机,也能够滚滚而来的往事回忆。他的落月,他绝对、绝对不要忘记。手中的配剑不曾停过,带着主人近乎疯狂的执著,习落月,习落月,习落月……简单的三个字刻了满身,他只是不想要忘记啊。
“秦艽,我已经受够了,为了你,我受太多的苦太多的难,但结局是没办法改变的。趁早,我们醒悟。”显得毫不犹豫的话,衬着落月异常血艳的红衣,惊人的和谐媚惑。
“落月……不要这样……”只有对着落月,秦艽总是无力的心疼,又有什么能够去要求,只手不曾盈掬,以前总是以为能够快意幸福这一生,但自己到底给了最珍惜的人什么?痛苦?伤害?还是迷茫?“你不爱我没有关系……我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