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要了一间客房,洗漱之后便躺在了床上。
时辰已是不早,但回想今日的经历,明月有些兴奋的睡不着,悄悄看看玲珑,见她也睁着眼,遂小声开口道,“小姐……”
玲珑嗯了一声,“怎么了?”
明月问,“您有没有想过,回去之后,该怎么同府里交代啊?”
这些事,她在当初决定出宫的时候便已经考虑过了,此时微微叹道,“就说我失足落水后侥幸获救,却被人以为已死,无处可去,便只好回家了……他们或许不知过去的三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等知道了,一定会理解我的,毕竟血浓于水嘛……”
小姐说的有道理,但明月想起侯府的情况,不免又有些担心,只是现如今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好不容易逃出来,小姐不回侯府,难道要去浪迹天涯?
遂也点头道,“小姐说的是,侯爷和老夫人一定会替你安排的。”
这些事,路上再想吧,玲珑今日累坏了,并不想操心,只道,“早些睡吧,明早咱们早些起来,争取乘上第一班客船,京城是块是非地,还是早些回到临安方能安心。”
明月说好,两人遂都不再开口,闭上眼,在沉沉夜色中,渐渐睡了过去。
而房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探听完两人话语后,有人悄悄离开,趁着夜色,来到慕容啸面前。
“公子,方才有两名女子欲乘船下临安,现如今就在码头客栈。”
墨色的窄袖长袍,愈加衬托出他白净肤色,如画的眉眼,慕容啸哦了一声,问道,“是什么来头?”
暗卫道,“像是外嫁的女子,要投奔临安娘家,属下今晚一路跟着她们,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慕容啸闻言,在心间暗忖。
朝廷近来在江南沿路严密设卡,无论水路陆路,都不太好轻易过关,很明显皇帝已经怀疑到了他头上,且有意要借此拿越王府开刀。
朝廷不过风前残烛,早已不足为惧,然在现如今四王鼎力的情况下,谁先动手,只会将好处留给别人,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越王府可是不会做的。
况且现如今父王病重,慕容啸明白,现在并不宜撕破脸,他便蛰伏在此,只想找机会回到明州。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了合适的人选,两名小女子,既是来坐客船的,料想也绝非什么大户人家,正符合先前的计划。
他终于点了点头,“就她们吧。”
暗卫应了一声,出去安排了。
~~
转眼便是一夜过去。
天尚未完全亮,明月就起了床,自己收拾完毕,又勤快的打来热水,预备着等会儿服侍主子。玲珑近来睡得浅,听见明月开门打水,便也醒了过来。
客栈的床铺并不算柔软,加之昨日又是游水又是赶路,这会儿她浑身酸困,简直不想动。
然而因着急着坐船,便也挣扎着起了身,快速的梳洗一番,又在客栈里简单用了些饭,便同明月出门去了码头上。
哪知来了才发现,今日也没有去江南的客船。
玲珑大感意外,细问之下才知,原来现在大部分下江南的船只,不是大户人家包船,便是商家运输货物用船,散客较少,并不是每日都能凑齐,所以为了避免航行亏损,客船都是隔日发的。
也就是说,她们还需再等一日,而且码头上的人还说,若是明日也凑不齐人,船家便会拖到后日才开船……
主仆俩顿时傻在了那里。
还得等两天……
现下的处境,自然是该尽快离开京城才是,否则这人来人往的,万一不凑巧被宫里人给认出来,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玲珑当然明白这其中利害,所以又是担忧又是着急,当场就蹙起了眉。
谁料她同明月正忧愁着,忽听见一旁也有一人在叹气,扭头去看,却见是一老汉,蹲在路边,一脸愁苦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明月忍不住好奇,上去问了一句,“这位大叔在忧愁什么?莫非也是来乘船的?”
却见那老汉苦笑摇头,“姑娘玩笑了,我不是乘船的,而是撑船的。前几日有人定了我的船,说是要南下临安,路费都谈好了的,我这几日推了行程,就等着这单生意,哪知从昨日等到今日,却硬是没等来人,哎,眼看这生意是黄了,白耗了这几日的光景。”
玲珑闻言往河中瞧去,见那里的确停了艘小客船,船头有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抱膝坐在那里,如同那老汉一样,也是一脸的愁苦状。
看长相该是父女俩吧,小姑娘似乎常年跟着老汉行船,皮肤也被晒成了小麦色,不过透着一股康健感,也并不难看。
只叹这年头营生不好寻,小姑娘要跟着爹爹风雨来雨里去不说,好不容易谈了笔生意,却被人放了鸽子。
码头上的衙役见状,忽然开口道,“你的船客没到,这小娘子又等不来客船,不若你们商量个价钱,做成买卖算了,何苦来发愁?”
几人一听,都是眼睛一亮,那船家似是看到希望一般,赶紧问道,“两位姑娘也是要南下的?”
玲珑点了点头,直接道,“我们是要去临安,本打算来乘客船的,谁料来的不巧,今日正好没有。”她稍顿,直接道,“不瞒大叔,我们盘缠不多,你的船若是太贵,也是租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