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回来住?”
乍听此言, 玲珑还有些迟疑, 忙问道, “不是听说远处战乱碍不着临安的事吗?”
却见祖母叹了口气, “这打仗的事儿哪有个准头?这样的当口, 你一个人在外头住, 我着实不放心, 还是早些回来吧。”
恰在此时,却听外头丫鬟们一声通传,“侯爷来了。”紧接着, 便有一高大身影迈进堂中,正是勇毅候孟阔。
原来是大伯父从外头回来了,玲珑赶紧从椅子上起了身, 恭敬唤道, “大伯父。”
孟阔同她点了点头,现出笑意来, “来看你祖母了?”
她笑着道是, “今日有事外出, 看见有蜜福斋的招牌, 想着祖母爱吃那里的桃酥, 便称了一些送来。”
孟阔嗯了一声,“是个孝顺孩子, 听说你的铺子开得也不错。”
玲珑一愣,不好意思的一笑, “伯父都知道了?小打小闹罢了, 叫您笑话了,原想请大伯母和姐姐们过去坐坐,又怕地方小怠慢了她们,便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你客气了。”孟阔又道,“从京城回来后,我瞧你长进很大,有想法固然是好,只是别太忙,累坏身子。”
她点了点头,又听祖母在旁道,“生意再好,也都是身外之物,我这才跟她说,要她先搬回来住呢。”
孟侯爷才在椅子上坐下,闻言赞同道,“娘说的极是,这个当口,阿茹就先搬回来住吧。”
说实话,这阵子一个人自由惯了,若无必要,她其实并不想搬回来,但眼下连大伯父也这样说?玲珑不由得一惊,赶忙问道,“可是外头又有什么消息了?”
老太太也赶忙问道,“仗打到哪儿了?”
这等大事,任谁都不可能不关心,然而她们妇道人家,不可能出去同别人讨论局势,因此也只能从男人们口中了解一下时局。
孟侯爷用尽量直白简单的语言为她们介绍道,“朝廷主力在南阳一带对抗桂王,已算艰难,又有秦王直奔京畿而去,说句实在话,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眼看这改朝换代已是必然之势,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看哪位王爷能胜出罢了。”
话音才落,玲珑心间一顿,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会是谁能胜出?”
大伯父摇了摇头,神色微凝,“这可说不准,看目前的形势,若是朝廷与桂王两败俱伤,那秦王的胜算必定大一些,然而须知还有两王按兵不动,或许在等时机,总而言之,这场战事,没那么快能结束啊。”
孟老太太闻言叹了口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到底,这皇家还是残酷,在大位面前,什么手足亲情根本不足为道。”
说着又特意看了玲珑一眼,意在嗔怪,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就与慕容啸牵扯上了?
玲珑被这记嗔怪一烫,乖乖垂首下来。
孟侯爷倒并未察觉,只是叮嘱玲珑,“这个当口形式千变万化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加之又近年末,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头也不好,就先搬回来吧,。”
眼见两位长辈都这样说,玲珑只好应了声是。
自由日子当然是好,可还是那句话,安全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如此便算是定下了,侯府院落多,有现成的地方容她,只无奈虽才在外头住了几个月,她自己的东西已经置办了不少,这会儿陡然要搬家,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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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搬个家而已,说简单也简单,收拾几件衣裳,卷个包袱便是,然而她因着不舍,硬是又多住了两日。
夜色清冷,月朗星稀。
一想到明日要回侯府去住,玲珑有些睡不着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临安已经飘过初雪,江南的冬天,虽不如北方冷冽,但也不好过,到处都湿冷湿冷的,叫在京城呆惯了的她竟有些不适应。
富家小姐们自然不用愁,临安不似北方,时兴地龙或者盘炕,好在明月早早地为她准备了炭盆,上等的金丝炭,烟小热力足,放在卧房里,不多会儿功夫,就足够暖和了。
睡不着,又被炭盆烤的口干,她遂下了床,打算去桌边倒点水喝。
然才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却听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愣了愣,明月半个时辰前就去睡了,此时听到动静,不知怎的,竟忽然想起七夕那夜的情景。
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期待,她小心问道,“谁?”
而后,竟果真听到一句熟悉的男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