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叫神灯,很怕人的,平常的时候只有听到我声音才会爬出来。而且这姑娘力气奇大,我买了三个笼子都关不住它,”吴燕夏低声调侃,那条黄金蟒正和他对视,他仿佛忘了还有其余两个人在场而自言自语,“我到现在都不懂它是怎么能认出我的脚步。”
他笑着补充一句:“真的太神奇了。”
没人对吴燕夏絮絮叨叨的话感一毛钱的兴趣。
魏奎甚至没有嘲笑他称呼他的蛇为“小姑娘”,他瞪着那条缠在吴燕夏胳膊上像整人玩具但实际上又是无比真实无比具体的“小蟒蛇姑娘”,感到口腔里刚刚的奶茶甜半点不剩,取而代之是胆汁涌上来。
张爱玲貌似说过遇上真爱就撞鬼,魏奎想他真的要考虑下自己的真爱是男人的可能性。因为每次遇到吴燕夏,确实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昨晚他睡在吴燕夏家客厅的时候,这条东西也在……
“那条东西”突然无声地调转蛇头看着他,如果蛇也有“目光”的话,魏奎能感觉那条黄蛇正在用橙黄色的豆眼平静又隐隐有些嘲讽地凝视自己,仿佛猜得透心声。
他居然有点心虚。
随后,魏奎吞咽了下干涸的喉咙,他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吴燕夏微笑说:“我养的镇宅之蛇。”
身为惹事精,魏奎从来没想过这一幕会在自己身上轮回,但他此刻确实破口大骂了半分钟。
“……神经病啊!!!谁在家养蛇?养蛇你为什么不关起来???你有没有公德???你这样招什么沙发客???坑爹吗???”
他继续痛骂,吴燕夏却迅速地把黄金蟒放到沙发侧,再拾起那明显是火车站免费送的塑料扇子,笨拙地挡住它的身影。
看了这举动,魏奎感觉又能生生地被气吐血:“夏大仙,我现在都看见它了,你拿扇子遮住它还有个屁用???这是蟒蛇吧,在家养蟒蛇是犯法的。你完了,你绝对死定了……”
吴燕夏提醒他:“呃,你带过来的小女仆哭了。”
魏奎是男人,满腔怒火盖住惊吓再加上那股混劲反而真不拿蛇当回事,但旁边被拉来的梁凉不同。
女孩子的眼泪已经无声地流满了尖下巴,整个肩头像枝头挂着的塑料袋一样起伏,偏偏又像着魔了般无法从那条小黄蛇上移开视线。尽管吴燕夏已经用小扇子遮住她看蛇的目光,梁凉花般的柔唇已经变得骇人的白,整张脸彻底陷入繁复的衣裙当中。
她从小就很怕蛇这种爬行动物,甚至听到别人描述它都能全身发冷,更别说亲眼目睹了。
曾经秋游,魏奎强拉梁凉进蛇馆,隔着厚厚玻璃那里有大象腿般粗壮的蟒蛇,她远远看到玻璃都能感觉到一股被支配、快濒死的恐惧,回家高烧了一天。
魏奎赶紧抱住梁凉颤抖的肩膀,胳膊刚碰到她,她手里牵着的狗链虚弱地落地。
坦克没了束缚,它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剧烈紧张,愤怒地汪汪叫着向吴燕夏坐着的沙发奔去。
吴燕夏灵巧地抬高自己的长腿,他以为这条小狗要攻击自己。这是错误的举动,旁边一条黄色的闪电般弹出来,原本盘在沙发上的神灯大张蛇口要朝着坦克咬过去。
梁凉突然回过神,她做了自己这辈子最有勇气的事情——挣脱魏奎,急急忙忙要在地上去拉散落的狗链想制止坦克。
但晚了。砰的一声,棕色泰迪毫无直觉倒在地面,与此同时,挂在它脖子上的那条金黄色小蛇也瘫软下来。
“坦克被蛇咬死了!”
梁凉在飞来横祸中头脑嗡嗡大乱,唯独剩下这个念头清晰无比。
她跪伏在地抱起失去直接的坦克,眼泪毫无遮挡地流下来。手指发颤地想在泰迪棕色的鬈毛里找到伤口而捂住鲜血,但又什么也没有摸到。
魏奎同样惊呆了。
他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机:“吴燕夏,你在家还养毒蛇?我现在就报警,今天搞不死你我不姓魏!下地狱我也奉陪——”
吴燕夏第一时间也跪在梁凉对面,迅速地捞起了自己的小蛇。
他头也不抬就说:“报警没用,我有养殖许可。神灯也没毒,它是无毒蛇。”
吴燕夏今晚第一次露出焦急的神色,把金色小蟒蛇托在掌心从头到尾掐了一遍,蛇体就像腰带一样沉甸甸地垂着,等迅速地检查完毕,他转头就要接过正被梁凉紧紧抱在怀里的小狗。
“别碰它!”梁凉一缩手,很凶地喝止吴燕夏。
他伸出的手略微一顿,不是因为女孩子依旧软绵绵的威胁,而是梁凉脸上有一滴滚烫的眼泪沿着重力下坠掉在他的手背。
泪花飞溅,引起很小的酥麻感。
吴燕夏好奇地抬起头,首次认真对上那双噙着泪水的哀伤大眼睛,非常漂亮。
梁凉半跪坐在地,白白.粉粉裙摆处绣着的鲜红色的玫瑰花蕾正延展开来,头发散发出油画的光泽,羊腿袖因为用力带起优雅的褶皱。
嗯,小女仆长的也挺好看的,他分神想了会。
梁凉在泪眼朦胧里,同样看到吴燕夏左眉毛里藏着一颗鲜红的小痣,不由更警惕地抱紧了坦克毫无知觉的小身体。
她哽咽地控诉:“它把它咬死了!”
“小女仆,让我看看你这条小狗。”
“它把它咬死了!!”
梁凉迎着他关怀的目光,眼泪流得更凶。今晚所有的混乱都是她踏进这个古怪的公寓开始,而她却只会坚持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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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平缓梁凉情绪,吴燕夏只得言简意赅解释几句,类似无毒蛇去攻击猎物,通常会紧缠不放让猎物窒息而死。而坦克身上目前没有任何牙印也没有血迹,应该没有收到致命伤。
再说,神灯平常最爱吃蚯蚓和蜈蚣,偶尔吃两只老鼠都吃得慢吞吞的,不可能吃一条泰迪……
他压着焦躁说话,半拽半拖地把坦克从梁凉怀里抢过去,她原本不乐意,但看着吴燕夏旁边躺着那条生死同样未明的蛇就又感觉发麻,只能忍着眼泪盯着他所有动作。
吴燕夏垂着眼睛,手法贴切又精准地把坦克同样仔细地摸了遍。
很快就检查完。